“歌剧”戏谑，“演员”滑稽。

无论是什么样的“扮演”，其核心都是让别人认为你“取代”了被扮演的角色。

或者是，被扮演的角色“取代”了你。

对于历史，对于时间亦然。

对于“高维俯视者”来说，祂掌握了现在，就相当于掌握了过去；祂掌握了过去，也就掌握了未来。

“高维”的渗透从来无孔不入。

——

“我当然不可能让你就这么直接脱困，毕竟帮助你复活对我来说也有着一定的损耗、复苏你的记忆更是一定的负担。”高维俯视者笑了笑，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只剩下纯粹的神性。祂注视着眼前的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对着祂轻轻开口：

“我要你放一把火，我会将你的记忆、情感、人格、灵魂尽数保存下来，去将这些给另一个人，让祂变得更有成为‘红祭司’的天赋。”

“以你的一切燃起的火会烧尽整个特里尔的记忆，让你曾经恐惧过的黑皇帝再也不会出现，成为黑皇帝的永远不会是所罗门，只会是罗塞尔·古斯塔夫这个后辈。”

“这把火会暴露出‘永恒烈阳’的背叛，让世界陷入动荡与纷争之中。”

“而作为等价交换，我给你的就是成为另一个人的机会。你可以去侵蚀祂、引导祂、取代祂。”

“你将成为这个时代的‘红祭司’。”

“你将比上一个时代更加疯狂，你将成为‘黑皇帝’和‘红祭司’混合途径的古神。我会将你的非凡特性浓缩在序列一的特性之中，然后在黑皇帝复苏时将你身上和‘黑皇帝’有关的一切带走。”

“你可以借此重生，也可能会再次步入死亡；但无论如何，你都能得到重新活着的机会。”

高维俯视者看向了眼睛变得铁黑色的血皇帝，看见那棕发变得鲜红。

“如何？”

亚利斯塔·图铎默然片刻，脸上重新露出了疯狂的神色：

“好。”

……

克莱恩看着向自己撞来的“血肉之树”号，神色凝重。

塞尼奥尔的半个身子立在这艘大船的中央，祂的身上不断向外冒着黑红色的雾气，似乎即将就要崩溃。

但是就在下一刻，塞尼奥尔就猛然的上跃。祂抛弃了自己的船，直接带着身体上增生出来的无数邪异组织跳到了“失乡号”上。

克莱恩猛然挥手，绿色的火焰在塞尼奥尔的身上燃烧，但是祂就像是没有察觉到火焰烧灼带来的疼痛一般，一只手挡在自己的面前，保护着自己身上逐渐崩溃的人形。

在仅剩半个的人形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神话生物的肢体。克莱恩注视着塞尼奥尔，他的灵性隐约告诉他，等到塞尼奥尔身上的人形完全消散之后，祂就会因为污染直接崩溃、从而彻底失去生命。

但是……

克莱恩身上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嘴角扯出了一些有些无奈的微笑。他看着自己眼前扭曲的“塞尼奥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按照现在塞尼奥尔身上人形崩裂的速度，祂最少还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才会完全崩溃。但是现在克莱恩所要面对的就是相当于能够释放出接近天使层次的力量以及接近神话生物形态污染的恐怖敌人。

如果不是克莱恩被“失乡号”死死的用火焰保护住，那他在看到塞尼奥尔的第一时间就会被污染失控而死。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如果失控了，那“源堡”的“复活”是否能够救回自己？失控并不代表着死亡，如果他的心脏在跳动，他的大脑在运转，他的灵魂被囚禁在失控的怪物身躯之中，那他真的算是死亡吗？

如果自己根本没有接触到死亡，那又是否能够通过“源堡”预支的奇迹师效果来“复活”呢？眼前的这个怪物的力量来源于“欲望母树”，这样的神灵对其他序列的了解不会少。

克莱恩心中闪过一个个片段，他看着塞尼奥尔身后生长出的那些异于常人的肢体化作一个个邪恶生物向外扩散，似乎想要将这里的生物屠戮殆尽，利用他人的生命来延缓自己完全崩溃的时间。

在污染的作用下，这些邪恶生物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屠刀！

现在怎么办……

克莱恩死死的盯着塞尼奥尔身上燃烧起的幽绿的火焰，虽然被这代表着堕落的火焰覆盖，但塞尼奥尔却没有受什么伤害。由于天使层次的污染在毫无顾忌的释放，“失乡号”上面的一切都在逐渐溶解。

之前完全破碎的瓶子早已恢复原样，其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漆黑船只的虚影。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时刻对抗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克莱恩回想起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能继续任凭污染接触到伦纳德以及岸边的其他居民了，再这样下去，不光是总督府里面的人，就算是外面那些远离战场的居民，也会被眼前这个天使层次的怪物污染致死！

如果不愿意冒险去救这些无辜的平民，那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来这里？

“欲望母树”是因我而来，我不能逃避属于我自己的责任——克莱恩的灵性告诉他，如果他一走了之，会产生他不愿意的结果。

不愿意遵循自己内心的非凡者最终都会在和疯狂的抗争之中失去平衡，最终越来越冷酷，走向失控的道路。

他看着自己身边正在因为神话生物形态的污染而濒临失控的伦纳德和莎伦——伦纳德的眼神茫然，似乎有人在帮助他不断清理身上的污染；而莎伦身为半神，本身就有些对神性的抗性——克莱恩握住瓶子，向其中注入了自己的灵性。

在收回“失乡号”之前，克莱恩将自己口袋之中的东西掏出，塞进了伦纳德的口袋里。

克莱恩相信就算伦纳德没能发现自己的动作，伦纳德身上的“寄生者”也必然能够发现！

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天使的善良，但是能够相信一个天使的判断力——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这个伤势很重的“寄生者”想要带着伦纳德一起活下去，那就只能按照克莱恩的暗示做。

扑通，扑通。

两道落水声响起，帕列斯在伦纳德的意识里毫不犹豫的震荡灵性，让伦纳德从茫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莎伦清醒的则是比伦纳德更快，她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化，免于直接落入水中。

莎伦用手一勾，伦纳德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将自己带离了水面、向着岸边送去。莎伦则是向前飘飞，往“血之上将”和克莱恩所在的方向追去。

她犹豫了一下，遁入灵界准备去找自己的老师求援。

而克莱恩已经在落水之前重新招出了漆黑的“失乡号”，“失乡号”上面带着浓厚的黑色阴影在真实造物主残留下的气息之中迅速向外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