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逃避无所逃避 许久，两人才松开了怀抱。 “到底是怎么回事？”雷蒙德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少女，严肃着问她：“怎么会开了枪？” 教授的语气略有些严厉——伤了警察可不是小事，尽管他现在大可以以“硝烟反应”或者“证据链不完整”的理由帮格温挡下通缉令。 但是……他到底还是需要问清楚少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雷蒙德的问题，金发少女的喘息剧烈起来，刚刚应对尼克·弗瑞不卑不亢、丝毫不落下风的格温·斯黛西在自己最信赖的人面前终于无可避免地破防，“是我……我不该的……” “能告诉我怎么了吗？”雷蒙德以同样微细的声音在少女的发边轻语，就好像恐惧惊扰了这只落在自己肩上、名为格温·斯黛西的鸟儿一般。 说完，他又站了起来，双手握上泪眼朦胧的少女香肩，四目相对，但沉浸在自责中的格温什么都没有说。许是一下子涌上来的情绪太多，少女的大脑宕了机，她此时只是看着雷蒙德，微张嘴唇，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雷蒙德没给少女再犹豫下去的机会，他一把将泫然欲泣的少女拉入怀中。 少女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终于冷静下来，她的头深深地埋在雷蒙德的肩上，用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耳语：“对不起……” “当时……情况很乱，有个拉丁裔，他抢了枪，要对我开枪，我躲过去了，但那个警官，他……”少女说得前后颠倒，情况混乱，她随后还补上了大段的自责： “都怪我！都怪我！这件事本来不该发生的！都怪我！我那时候不应该失神的！” “格温……”雷蒙德试图用自己声线的沉稳帮格温把情绪稳定下来，“这不是你的错！” “不……不……”少女轻轻推开雷蒙德的怀抱，但她仍未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双手便下意识地握紧雷蒙德的袖子，眼睛里闪着泪光，仰视着自己的导师：“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用蛛丝……用蛛丝去夺枪的话……” “拉丁裔，抢了警察的枪，蛛丝夺枪，躲过去了，开枪……”雷蒙德在脑海中将少女所叙述的事实碎片一一拼接，然后他轻声问道：“是不是你用蛛丝夺枪的时候，枪走火了？” 格温愣在雷蒙德面前，半晌，金发少女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雷蒙德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才郑重地对少女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枪支走火这种意外本来就难以避免，而且最终扣动扳机的那只手也不是伱的。” “可我……”少女还想争辩，但却被雷蒙德打断： “这不是你的错！” 格温从没见过这样的雷蒙德，他几乎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拿出属于上位者的权威，像是将军对士兵下命令一样对自己强调： “这个事，就是警官先生未能妥善保管自己的枪支，导致枪支被抢夺，而你在试图帮他夺枪的过程中，并没能拦下犯罪嫌疑人开枪射击警官先生的举动，这不是你的错！” 说完，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对格温的语气有些严厉了，雷蒙德便放缓了些语气语调——他知道格温在担心什么，被彼得·帕克之死几乎逼疯过一次的格温·斯黛西不想也不能再背负上另一个人的生命了： “我在情报机构的朋友告诉我，当时你跑得太急了，那个警官没死，他被及时送医了。” 雷蒙德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直视着格温无神的蓝色眼眸，他决定把那名警察人至今还没出ICU的消息瞒下。 他知道，现在必须给少女一个定论，否则总是自我怀疑的格温肯定要把自己逼疯：“不幸中的万幸，他已经转危为安了，没事了。” 少女一愣，如释重负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多种情绪交错间，她的眼泪终于滑破眼角，决堤而下。格温紧紧握住雷蒙德的胳膊，她的目光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色与难以置信的震惊—— “真的吗？是真的吗？他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雷蒙德把格温的金发揉乱，轻声向少女确认着：“NYPD那边把怀疑主要指向了那个拉丁裔少年和违禁药品……” 雷蒙德所说自然也并非全都是真话——刚刚内森和自己同步的情报里特别提到，格温在现场留下的蛛丝，在化验人员和法医到来之前就自然降解了，因此，由于证据模糊，NYPD内部对这件事争议很大！ 一方认为成名已久，且和NYPD有良好合作多次，甚至本人就救下过不少警察的“蒙面义警”绝不会开枪袭（咳）警，而在场另一名死者，那个因为吸嗨了心脏骤停死去的拉丁裔少年，手上也正好测出了硝烟反应。 因此蜘蛛女必然是试图协助警察的时候，没能拦下犯罪嫌疑人开枪，导致打中了巡警——这当然也怪不了她。 但另一派——敌视格温已久的那一派，则认为这是蜘蛛女和那个拉丁裔少年串通好的阴谋，在那个瘾君子袭击警察后，蜘蛛女又将他灭了口。 只不过后者实在得不到任何证据，而蜘蛛女的拥趸在NYPD内也相当不少，因此后者便只能口嗨——这也是NYPD那份对蜘蛛女的通缉令没能发出去的重要缘由。 少女看着面前的雷蒙德，今晚几乎荒诞得和彼得·帕克死去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她猛然低下头来：“对不起，都是我今天冲动了。” 雷蒙德挑了挑眉，他没反应过来少女话中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见到赵博士和你……”金发少女低下头去，她咬紧牙关，艰难地说出后半句话：“我今天也不会……这么……冲动！” “我好像总是控制不好这些事……”少女自责起来、慌乱起来、颤抖起来，“格温·斯黛西的情绪一波动，蜘蛛女就会出错，而蜘蛛女出错……” 她的声音里带上哭腔：“就会有人付出代价！” “彼得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格温双臂颤抖着攥紧拳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嘿！”雷蒙德叫醒自责着的格温，“你是格温·斯黛西，然后才是蜘蛛女侠。” “这也就意味着，你得先做好格温·斯黛西，才能当好蜘蛛女侠，才能扮演好这个角色。逃避格温·斯黛西的身份，并不能让蜘蛛女做得更好！” “是你成为了蜘蛛女，不是蜘蛛女夺舍了你的灵魂！” 格温抬起头来，泪光盈盈地迎上雷蒙德那永远使她感到心安的目光——他说，逃避格温·斯黛西的身份，并不能让蜘蛛女做得更好！ 蜘蛛女被惩罚者误会并且伏击，被金并救出并且受了他的嘲讽，没能从枪口下救下那位巡警，又被自称为“神盾局”的神秘机构找上门来…… 格温·斯黛西和赵海伦在病房里“刀兵相见”，因为赵博士和雷蒙德的亲近，而冲动地试图去扮演蜘蛛女的角色…… 逃避格温·斯黛西的身份，并不能让蜘蛛女做得更好…… 泪眼朦胧、声线颤抖的格温终于惊觉，自诩担当的少女，竟然是在用蜘蛛女侠的身份，逃避属于格温·斯黛西的情绪和责任——而她的每一次逃避，实际上都在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格温……”雷蒙德声音再次柔和起来，“这种事，以后不能再发生了，好吗？” ——可是，怎样才能不发生呢？ 自从成为蜘蛛女侠以来，格温只觉得身边的一切，就好像一列脱轨的列车一般失控—— 先是名为彼得·帕克的车厢撞进深渊、紧接着是本·帕克和梅·帕克两节车厢失去踪迹，然后，和自己连接最紧密的，那节名为乔治·斯黛西的车厢，也横冲直撞起来…… 她好像无法握住身边的任何事、更无法握住身边的任何人—— 这种恐惧感让蜘蛛女侠专注了起来，但却让格温·斯黛西缩回内心的最深处，躲藏在蜘蛛女这层外壳下，自以为是地逃避，却又逞强地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做好任务、就可以保护好所有人！ 但如今血一般的事实如同巴掌一般打在她的脸上，留下红红的掌痕——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在欺骗自己！ 如果说身边的所有事里，除了逃避之外，自己还能有选择；如果说自己还有唯一可以控制的事情、如果说格温·斯黛西在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感情里，是有一件事她还能做好的话…… 雷蒙德适时地握上少女的纤纤细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 少女不由得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起面前人年轻的面庞。 作为“无所不能”的蜘蛛女侠，从来只有别人去依靠她，而当她自己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她所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格温一直都是这样，过着孤独的、不被人理解的生活。她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遇到的麻烦事。她和所有人的关系，永远都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面罩。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雷蒙德·徐的家伙突然闯入她的生活—— 格温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的羁绊越来越深，是从她打破了教授家的玻璃闯入他家向他求援？还是从他平静地揭穿了自己，成为这个宇宙第一个知道她的第二重身份的人？又或者，是从他第一次点到自己的名字…… 格温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怀孕风波”、被金并冷嘲热讽、“疑似袭警”、被神秘机构找上门来……这桩桩件件都是格温从前没碰到过的，是她无法像以前那样简单地打一架来解决的。每一件事都让她感到力不从心，身心俱疲。 可是每当格温感到无助的时候，总有一双手在背后撑住自己。 她看着眼前正温暖地冲自己笑着的雷蒙德，自己居然就是被这样一个毫无超能力的人保护了一次又一次，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麻烦。 明明说好是她去保护他，可是似乎每一次自己遇到困难，都是他站出来挡在她身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独来独往，依靠蛛丝和拳头解决问题的蜘蛛女侠，逐渐对他卸下心防，甚至不知不觉地依赖起这个闯入自己生活“不速之客”。 格温抬起头来，迎上雷蒙德灼灼的目光——如果我早点直面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我就不会那么冲动？是不是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快了，快了 另外感谢夜半微凉夏流殇大佬的打赏！ 还有，请感谢作者女朋友把这章改成了3K5的大章，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