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民挤到俩人中间，开始唾沫横飞的讲述。 “那还得说回到三十几年前。” “那时他侄儿才十几岁，检查出来得了那个叫什么病来着。” “对，尿毒症。” “那病可难治了，必须把腰子换了才行。” “可这腰子也不是谁都能换，还要先配型。” “那时候他们全家都配了，可只有他叔李老头能配上。” “可那时候李老头正是壮年，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而且还没结婚，你说突然被噶了个腰子，那意味着什么？” “你也能明白吧？” 听到这话，苏阳点了点头。 他自然明白。 虽然医生说一个肾也能负荷身体的代谢，但少了一个肾也不可能完全没影响。 正如两个人干的活，全给一个人干？ 那能行？ 迟早都会出问题的。 得到苏阳的回应，那村民又继续往下说， “李老头本来就很疼他那侄儿。” “再一听说这病如果不把腰子换了，就活不了多久。” “所以当他们家找上门来时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时候李老头的爸妈还健在，他们说什么都不同意。” “毕竟那时候李老头可是村里最能挣钱的那批人。” “而且他爸妈还想着抱孙子。” “男人就靠着腰上那股劲，少了一个还抱什么孙子。” “可是，他们犟不过李老头，最终还是给换了。” 说完后，那村民也是惋惜不已。 话匣子一打开，其他人也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起来。 “那家人曾经也是有良心的，受了李老头那么大的恩，照顾得很周到。” “那孩子更是在病好之后，在众人面前给李老头磕头认爹。” “说自己以后就是他的孩子，要给他养老送终。” “李老头本来说亲就难，少了个腰子就更难了。” “现在看到有了现成的儿子，他索性就打消了结婚的念头，把侄儿就当成了儿子养。” “可是没想到，好人没好报啊。” 听到这些，直播间里的弹幕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原来是他侄儿自己承认的！” “还真是救了他一命，现在肾源多难找啊，好多人都是等到死都没等到。” “麻蛋，那养老不是应该的吗？” “捐给他一个肾，现在让他花个几万块钱治病都不肯？” “白瞎了，这不就是白眼狼吗？” “.” 直播间里的网友那叫一个生气。 起初还觉得是道德绑架，现在才觉得那是应该的，是最基本的。 壮年时失去一个肾，那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不能再干重活。 三十年前，可是靠力气挣钱。 那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而且还为了他放弃结婚，把他当亲儿子养。 现在老了居然被这么对待，但凡有点良心的都觉得气愤不已。 都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 没想到这时又有一个村民冒出来说话。 “他那侄儿就是个养不熟的。” “李老头年轻时能挣钱大家都知道，那侄儿三天两头的要钱就不说了。” “关键是他结婚没房也要管李老头要。” “那时候李老头没了一个腰子，已经不那么会挣钱了。” “可侄儿要，又不能不给。” “索性就把他住的那三层小楼给了侄儿，自己则住在了旁边的平房去。” “伱看看，现在连平房都不让住了，还被赶去住牛棚。” “你们说这是不是畜生行为？” 说完这话，那村民抬手往前面一指，“看，那就是李老头以前的房子。” 苏阳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三层小楼放在现在的农村也是不错的房子。 此时正炊烟缭缭，烟火气十足。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苏阳还会觉得这画面很美。 可现在，他全无欣赏的心情。 “那牛棚还远吗？” “我们快点吧。” 他无法想象一个七十高龄的老人家，在那肮脏的环境下是怎么生活的。 而且还已经生活了半月之久。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莫名的难受。 “就在前面。” 他们加快了步伐。 而张贺那个碎嘴子，在听到李老头的遭遇后，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 “忘恩负义，白眼狼！！” “真特么良心被狗吃了，要钱给钱，要肾给肾，最后连房子都给了，居然落了这么个下场。” “麻辣隔壁的，老子倒想看看畜生长什么样。” “手痒痒得很，一会谁都别拦我，我要抽死他丫的。” “啊呸！！！” 张贺作为一个调解员，嘴皮子本就厉害。 现在爆起粗口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而他骂出来的话，也是苏阳想说的。 这是什么人啊！ 若是没答应还好，答应了做不到才叫膈应人。 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一切，到了要付出的时候闹这一出。 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苏阳生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 那侄儿的行为，最多受到道德的谴责，在法律上，却很难得到支持。 要怎么做才能帮到李老头？ 苏阳边走边想。 与此同时，既捐肾，又送房的连环暴击也让直播间里的网友坐不住了。 他们开始激情开麦。 “这尼玛，什么玩意啊！” “以为只捐了一个肾，结果还给了房子，这比亲爹还亲爹。” “踏马的，不给看病就算了，还让老人家住牛棚，真不是人。” “陌生人都知道感恩，这侄儿真是猪狗不如。” “苏哥，看你的了，千万别放过他，让他死！！！” “.” 走着走着，他们下了公路，走上小道。 其实村后面的牛棚不远。 但要过去只有一条很窄的小土路，这样的土路一旦下过雨就会很泥泞。 这也巧，刚好这几天雨水重。 路上湿哒哒的，很不好走。 “小心点脚下啊。” 王老爹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惯了的，倒是没有任何难度。 但这就苦了苏阳一行人。 特别是小刘，他体型偏胖，又要维持镜头的稳定。 这让他走在路上就像在走钢丝一样。 稍不注意，就会摔到旁边的庄稼地里去。 以至于他一步三晃的走在路上的时候，镜头非常颠簸摇晃。 若是以前，直播间里的网友高低也要抱怨两句。 可此时他们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不仅不抱怨，还为这样的场面分外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