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诤把她飘在身后的睡袍的腰带轻轻一拉,睡袍的衣襟随之大敞,露出里面薄荷绿的双绉肚兜和中裤,“哎你——”她赶紧停下脚步,也不顾回头痛骂始作俑者,赶紧整理睡衣。
宁诤胳膊又往前一揽,奉九的身子立刻一个后仰,香软纤细的身子就又落入了他的怀里。
“过来陪我坐会儿。”奉九不情不愿地被他抱着坐在沙发上。
他现在穿着一件衬衫,罩着一件西装背心,他把奉九放在腿上半躺着,小背心上的银扣子硌得她的胳膊有点疼。
宁诤低头专注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头就俯了下去。
奉九晃着头想躲开,也是不能够,只能生受了。
一个又长又湿的吻结束,奉九微微喘着,很想抬手擦擦嘴,但看着宁诤的眼神儿……还是算了,“你刚刚是去刷了牙才回来的吗?”刚刚宁铮可是在墓地抽了一根烟。
“嗯。你不喜欢烟味——那我以后戒了?”宁铮刚才去大青楼与吉松龄谈话,送走他后,就地在大青楼里的浴室找到新的牙刷刷了牙才过来。
“……好。”奉九觉得这样不错,家里男性亲戚们没有抽烟的,她实在讨厌烟味儿。
宁诤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头慢慢地又往上凑,奉九只觉得身子底下坐着的这具男人的身体越来越炽热、坚硬,很是危险,只能没话找话:“你那猫,怎么叫‘泰山’?”
“猜猜?”宁诤停住,往后一靠,顺手分出一绺她黑亮的长发,缠在食指上慢慢绞着。
“看它胖成那样,只怕是从‘泰山压顶’来的名儿吧?”
“怎么就这么聪慧。”宁诤赞赏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我去给你倒杯茶喝?”对这种动不动就有的亲热,奉九自认无福消受。
“……老老实实陪我在这坐着。”宁诤抓住奉九,把她箍得更紧。
泰山丢掉了死去的老鼠,又悄摸儿地回来了,它竖着旗枪一样的粗大尾巴,走成标准的一条直线,前后交错,极其优雅。
两只鸳鸯眼又深幽幽地盯着奉九,奉九的手心都冒汗了,“我没干什么呀,至少,我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呀对不?您,别跟防贼似的盯着我呀。我说……”
“瑞卿——”宁诤头也不抬地纠正她。
“瑞卿,泰山是公猫吧?”
“……是,也不是。”
奉九不禁睁大了眼睛:“你把它给阉了?!”
“自然。要不一到春天它这个不安生,闹腾得厉害。”宁诤顿了顿,“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起这个字怎么就不害臊呢?”宁诤指的当然是“阉”这个字。
奉九只觉得宁诤甚是虚伪,能做不能说?“哦要不然怎么说,‘你家猫太监了?’,唉小泰山啊小泰山,从此以后猫生也了无生趣了吧啧啧……”
奉九自己不养猫,就是因为看到家里养猫的亲戚为了图清静,都要给猫去势,不论公母,心有不忍。
刚刚虽说有心再调侃宁铮几句,比如为什么不能由己及“猫”,让你一男人太监你乐意昂?后来一想,这么说纯属撩闲,肯定要惹祸上身。
宁诤又笑了,泰山气急败坏地在下面嗷呜一声。
可奉九还是低估了宁铮的无耻,惯常是见个缝就钻的,一听这话,怎么肯放过调戏太太的好机会,轻飘飘地问,“怎么就了无生趣了?嗯?”
奉九懊悔不已,“嗯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是先去研究研究再来跟你谈。”抬腿就要走,宁铮摁住了她。
奉九只好装作探头观察泰山,确认了它嘴巴上没有鼠血后,咧着嘴嫌恶地说:“呃——还好它不吃死老鼠。”
“最开始是吃的,后来被管的就不敢再吃了。”
“那它爱吃什么?”
“……胭脂,它经常满府乱窜偷吃姨太太和我嫂子们的胭脂。”
“哈?呵,看来泰山是猫里面的贾宝玉啊。”
“你要是经常涂口红,它可能就会喜欢你了。”
“……别的,我最怕这些毛茸茸的东西了。”奉九摆摆手。
“去年天气渐冷,看你一样不落地从一斗珠换到大毛衣裳,也没见你嫌东嫌西的。”
“那不是冷么,也就不计较、不计较了。”奉九被宁诤这么一提醒,讪讪地说,这才觉得自己也是够毛病的。
“再说了,这些裘皮的衣裳,感受不到体温,也感受不到心跳啊,所以根本不吓人。这跟猫狗摸着就一动一动的温热皮毛能一样么。”奉九一下子又理直气壮起来。
“那我呢,我也有心跳有体温,你也怕么?”宁诤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小腹上盘桓不去,听了这话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衬衣里塞,奉九挣扎着把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还是被他强硬地贴着肉按在了块垒分明的腹肌上,暧昧地缓缓滑动。
这,天还没黑呢,奉九急红了脸,更是拼命地往外抽手,宁铮轻笑着阻止她。
正闹着,秋声外面报说二少奶奶和四小姐、五小姐来了。
奉九赶紧甩脱宁诤跳下沙发,“蹬蹬蹬”踩着木制楼梯就跑楼上去了。
宁诤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平复着被她磋磨出的火气,这似乎已经成了每日的必备功课了。
等二少奶奶颜乐龄一行嘻嘻哈哈进了门,宁诤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没一会儿奉九也匆匆下来了,换了一件银红色的右衽过膝香云纱夏衫,头发也匆匆编成了一条两股辫儿的松松散散的辫子,到底不比以前直垂到腰的长度了,就那么从右肩垂在胸前。
她们见了面,免不了一顿寒暄,秋声沏了凤凰水仙,用一个高胖的绘着大朵红牡丹的粉彩茶壶装了,又拿来一套六个的配套茶碗,每一个碗外面分别画着海棠、石竹、唐菖蒲、风信子、郁金香和康乃馨,笔触细腻趣致,奉九亲自拿了茶壶,给几个人倒茶,双手奉上,最后给宁铮也奉上一碗。
大家接过茶杯,都开始看这上面的儿,毕竟一套茶碗上的色不同的茶具,还没人见过,而且运笔细致如斯,鲜活可人,待得知是奉九画的,都赞叹不已。
奉九没想到自己闲来练手的习作还能被大家注意到和欣赏,不免有点羞郝之意。
这套茶具上的画儿也是她对绘画兴趣最浓时画的。当时也不过十三岁,绘画西席李先生还在唐家,奉九和虎头学了鸟技法,一天突发奇想,要送自己一套茶具做生日礼物,于是先是在上好的素白瓷釉底胎上画了画,接下来的事儿就都是父亲的了。
唐度找专人负责,把这套娇贵的不得了的茶具妥帖地运到河北彭城著名的磁州窑烧制。茶具本身不值得什么,但这一气儿下来耗费的心力可着实不少。
因着特别喜欢,所以出嫁也带了过来。其实,其中有两只还是虎头画的呢……但此等小事自是不必澄清。
正在这个时候,被晾了许久的泰山不甘心被冷落,又要往这边凑,它抬头看看奉九,像是比量着距离,先向后退了一步,蓄势待发,一个助跑,迅捷地扑到了奉九身上。
奉九不察,又被它成功地吓到,一边使劲往下扒拉它,一边往正坐在身旁的二嫂身后躲去。
宁诤一看她居然不往自己身后躲,嘴角一抿,似有不快,随即没做出什么反应。
反倒是二嫂一边笑骂着宁诤不知道护住自己太太,一边毫不费力地一把捏住正在奉九身上肆虐的泰山后脖颈上蓬松浓长的毛拎了起来,那原本得意忘形的大胖猫立刻垂胳膊垂腿儿的作可怜状,大家又都笑起来了。
宁诤略显无奈地把泰山接过去,低声耳语了一会,就见它下了地,不甘心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奉九,垂着头慢悠悠地出了房门,不知去向了。
奉九这才心有余悸地从二嫂身后出来,接着跟大家伙儿聊着天气、衣裳、美食之类的趣闻,聊了有一会儿,坐她旁边的二嫂看她穿的银红色衫子掐着的藏蓝色压条儿很是精致,配的海蓝石扣子也很出彩,就伸手轻拉了她肩膀处的衣服一下,想看得更仔细些。
奉九腾地站起来,浑身哆嗦,脸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刚刚大家都看到奉九被泰山吓得够呛,知道她以为泰山又往她身上扑了,不禁笑成了一团。
巧稚捂着嘴笑着:“三嫂胆子可真小。”
奉九抹把额汗,讪笑着说:“这些个玩意儿是真不行。”
“那三哥还是把泰山送给我吧,省得三嫂害怕。”巧稚一直得意狮子猫的可爱和美丽,乐哈哈地觉得逮到了一个好机会。
宁诤还没说话呢,奉九就说:“还是让泰山在这呆着吧,它才是坐地户,我是外来的,哪里有新人赶旧猫走的道理。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只。”
“……”奉九之所以招人喜欢,大概就在于此了吧,难为她还绷得住,一本正经的。
大家再次哄堂大笑,一旁的下人也都在偷笑,觉得这个三少奶奶说话很是好玩儿。
巧稚一抬头,正好看到她一向笑容清浅的三哥正笑意盈然地盯着奉九看,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柔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