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那就祝诸位一路顺风,改日再会了。”
嬴高抱拳笑着道。
“多谢公子吉言,公子仁慈。”
廉波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篝火边喝粥的十余个老幼。
“举手之劳罢了。”
“对公子而言或许仅只举手之劳,对那些丐者而言,却是关乎性命。”
廉波对着嬴高躬身一礼。
“呵呵……”
嬴高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这些老幼能成乞丐,天灾是一方面,人祸才是根本。
而人祸因何而起?
廉波等人有些没弄明白嬴高为何如此,却也不好问什么,纷纷对着嬴高行礼告辞而去。
身上的商货早些送到,下次说不得就可以挂上“秦时明月”商行的旗帜了。
……
送走廉波等人,嬴高叮嘱施乐去准备些干净的衣袍,然后又坐到了篝火边。
此刻辇伯等人都忙着埋头喝粥,显然是这些日子实在是饿急了。
嬴高默默的看着一众人等狼吞虎咽,心中却是默默想着;
说起来南阳郡守阚悻,还是他的师兄。
在离开咸阳之前,李斯特意来跟嬴高说过,阚悻是李斯极为看好的门生。
而原本的历史上,李由后来担任的三川郡守,正是挨着南阳郡。
大秦东南两大要塞,出函谷关就是三川郡;出武关,则是南阳郡。
从李斯的口中,嬴高倒是听了不少这阚悻的好话。
只是如今看来,做为关中之地的门户重郡,阚悻显然做的不是那么称职。
至少在去年的水灾之事上,要说紧挨着颍川郡和陈郡的南阳郡守阚悻会不知道瘟疫之事,嬴高是肯定不信的。
就是不知道这阚悻到底知道多少,
或者说,阚悻告知过那时候还是廷尉的李斯,只是李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上禀始皇帝;
还是说阚悻压根连李斯都没告知过,而是选择了跟那几郡沆瀣一气,故意隐瞒不报呢?
南阳郡紧挨着颍川郡和陈郡,颍川和陈郡两郡过去就是磄郡、泗水和九江这三个同样受灾的郡治。
颍川郡和陈郡黄河泛滥、鸿沟水患成灾,瘟疫流行,两郡之民能够逃难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是同样也在水灾中的泗水和磄郡等郡,只能是三川和南阳这两郡。
而远离黄河又处于淮河上游的南阳郡,必然会是第一选择。
阚悻这个南阳郡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嬴高不好胡乱猜测。
“小老儿等谢过公子大恩。”
就在嬴高默默思索的时候,已经放下陶碗的辇伯再次拜伏与地道。
另外一直在埋头喝粥的几个老者也都拉着那些个还懵懂的幼童对着嬴高拜下。
“吾说过不用如此多礼。”
嬴高慌忙起身扶起辇伯,示意其余一众老幼起身。
待到众人起身重新落座,嬴高斟酌了一番后,缓缓开口,
“不知辇伯可曾到过宛县?南阳郡守阚悻可曾听闻?
吾等商队也要去往宛县,若是能够得到郡守相助,想必此行商货会顺利许多。”
想来想去,嬴高还是决定问上一问这些丐者。
毕竟辇伯等人都是从陈郡逃难到南阳郡的,如果水灾之时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许能从他们这些人口中得到一些皮毛。
“南阳郡守是何人小老儿实是不知,不过若说南阳郡守,小老儿等倒确是听说过。”
辇伯听到嬴高这话,果然没有多想。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嬴高这是商行的商队,能够得到一郡郡守的支持,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日水灾之后,南阳郡倒是四处抓了许多逃难的生民,最终如何,吾等逃入山林之中,不得而知。
然都传南阳郡守性好美色,陈郡富户据说给南阳郡守送上了许多钱帛美婢,倒是可安然进入南阳郡内。
若是公子想要见到南阳郡守,美婢倒是不妨多备些钱帛财货,当可少许多麻烦。”
说道这里,辇伯似乎想起什么,笑着道,
“吾等前来郦县的途中,听闻郡守大人又将娶第十六房妾室,南阳郡中各府衙的大人们据说都要去宛县恭贺呢。”
听到辇伯这话,嬴高先是一愣,随即不禁有些怒上心头。
果然是跟自己想的这样。
阚悻不仅知道瘟疫之事,而且显然还在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这就是李斯极为看重的门生?
同时嬴高也不由得对西陵等人暗骂不已。
阚悻身为南阳郡守,西陵为析县县令,若是说他不知道,又怎么可能?
可是从头到尾,西陵等人都没跟他说过哪怕半句。
是以为自己肯定能知道这件事?还是惧怕阚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