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欣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痛恨曹参。
如果不是曹参,他就不会因为私放项梁的事情,恶了太子。
如果不是曹参,他也不会为了早日赶到南郡查证项梁、项羽踪迹,而听信曹参的走大河水路的建议。
如果自己没有听信曹参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碰到这些水匪?
不仅跟着自己的四个家奴被那些水匪杀死,自己也成为水匪的阶下囚?
若不是那小亭长刘季颇有急智,言及可以用钱帛赎取自己性命,自己如今怕是已经跟那四个家奴般,被那些穷凶极恶的水匪给杀死丢进大河喂鱼了。
即便如此,司马欣也在那些根本不知礼仪为何物的野蛮水匪中吃尽了苦头。
一言不合就将自己暴揍一通。
美其名曰,能够沦落为水匪,正是因为自己这些公卿贵族所为。
身为传承了百余年的老秦军功世家,司马欣生来贵胄,何曾受过如此虐待?
更不要说,出生在哪里是自己能选的嘛?
本就因为私放项梁之事,惹得祖父司马梗心中颇为不喜,让自己去泗水寻曹参查找项梁踪迹也不过是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罢了。
结果自己不仅没有找到项梁,还落入贼人之手,甚至还要去往南郡江陵寻身为南郡郡丞的族叔司马应为贼人索要钱帛赎身。
性命或许能保住,可是自己在司马家中的地位,怕是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司马氏可以为了他的性命给出钱帛,但是却绝对不会将一个曾经被盗匪生擒且还被迫为此给出钱帛赎取性命的人立为家主。
司马氏丢不起这个人。
而这一切,都是拜曹参所赐。
如果不是曹参蛊惑,自己怎会为了区区钱帛去将那栎阳狱中的项梁给放了?
没有放走项梁,自己就肯定不会恶了太子。
不恶了太子,自己又怎么可能跑到泗水郡?
不到泗水郡,更不会走水路,碰到那些个穷凶极恶、粗蛮无礼的盗匪。
难不成,这曹参就是为了克死自己的不成?
本来司马欣已经认命了,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其他,他已经不想多想了。
反正自己已经被司马氏放弃了,恶了太子就恶了太子吧。
终究有章邯的交情在那,太子也不会跟自己这样一个废人计较太多。
可是……可是……司马欣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嬴高。
虽说准确的讲,曹参也是被牵连,嬴高才是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可是司马欣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或者说,他根本不敢这样想。
司马欣呆呆的看着出现在楼船上的嬴高等人,半响没有任何动作,他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看什么看?莫非汝还认识不成?快走。”
一个壮汉见司马欣呆呆的盯着嬴高等人,恶狠狠推搡了一下司马欣,催促道。
首领还等着呢,要赶紧将这厮送到江陵拿到赎金才行。
“打吾。”
司马欣踉跄了一下,眼睛依然盯着楼船处,
“汝说啥?”
司马欣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刚刚还瞪着眼睛推搡他的壮汉不由一愣。
周围的一众壮汉也是齐齐讶然的回头看着司马欣。
他们搞不懂,竟还有人提出这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