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望岳山庄离开,沐云姜坐在马车里,和萧祁御黏乎在一起,而阿索则在为他们驾马车。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猜,我师父会不会也在找你师父的下落。”
萧祁御点头:“有这可能。我曾听说过,容夕师父年轻时候,曾收获了一大波郎君的心。师父的结拜大哥江天,虽然没有表白过,但是,听说也喜欢我师父。当年,江天曾到边关来探望过我师父好几次……只是那时我年纪很小,记不得太多了……”
“所以,你师父真的有可能活着……”
沐云姜觉得,这真的是一个让人大快人心的消息。
“我也希望师父还活着。”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陈塘旧案就能在父皇面前说个清楚了。
“一定可以的。”
重生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觉得未来是可期的。
“阿姜,再过去就是陈塘关了,我得得去代天子巡边。到时,我会把你安顿在客栈,你在那里乖乖等我好不好。等我处理完公事,我们就混在送亲的队伍当中去大齐。这两天,我不能陪你,你可不许玩疯了,跑得让我找不着你……”
他点点她的小鼻子,提着要求。
“哎呀,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待在客栈,不给你惹事。你也别给我惹事。办完这里的差事,我们尽快去大齐。”
一路之上,两个人叽叽歪歪一直在说话。
阿索在外头听着,唇角上扬,觉得殿下自从认得王妃,话是越来越多了。挺好的。
这天傍晚,他们终于进了陈塘关。
不知为什么,一进到这里,沐云姜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抵触感。
想想前世,她就是在这里被扣为人质的,地牢里那漫长的折磨,如今,只要每每回想起来,她就汗毛根根竖起。
萧祁御把她安顿在悦来客栈。
她一看到这客栈,就乐了,说:“这可是江记的产业,你这是把我送到家了。”
萧祁御可不知道,只知道悦来客栈的条件那是最最好的。
安顿好后,萧祁御就回了将军府,而沐云姜则把掌柜叫了过来问道:“福叔,最近这些天,师父可有在我们江记的酒楼栈馆留宿过?”
“这个得去查一查。”
“那就快去查吧!”
入了夜,掌柜来报说:“老家主曾在大齐的云雀酒馆打过酒,身边还跟着几个酒友……”
“往哪个方向去了?”
掌柜想了想:“大齐金京方向。”
显然啊,师父真的是冲那个元朗去的。
她让掌柜退下,自己坐在灯下发呆,想着重生起来发生的种种,琢磨着自己前世之死,和陈塘容氏叛国案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半夜,她正要吹灯睡下,有人敲门。
她问道:“谁?”
“你相公。”
她顿时高兴地去开门,看到他披星戴月而来,欢喜地投进了他怀里:“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会睡在将军府呢!”
“明天一早就得去巡营,但你孤身在外,我总是不放心的!”
一进门,他就搂住了她,这才分开两时辰,他竟如此想念。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忘了吗,这里可是我的江记客栈。”她摸摸他的脸颊:“外面很冷吧,我让人给你弄点热水洗个脸,烫烫脚。”
“那就有劳娘子了!”
他温温地承受着来自她的温柔。
沐云姜转身出去吩咐小二。
当小二把热水送进来,她亲自给夫婿拧了一把面巾,看着擦了一把脸,然后,她又倒了一盆子热水,让他洗脚。
“你别弄了,我可以自己来的。你坐着就好。”
“我也没洗脚呢。一起洗。”
夫妻俩又美滋滋地洗了脚,在大水盆里你踩我,我踩我的,玩得水都凉了,萧祁御这才给她擦了一下脚,把她抱上了床。
脱了外衣,他们就睡觉。
对,就只是睡觉。
这一路过来,他们夜夜同榻而眠,但是呢,他对她的温存每每都是点到即止的,有些亲密做了一半就不再继续了。
她也识趣,没有闹下去——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这个身体还太小,之前又多灾又难的,万一春风化雨,珠胎暗结,对身子不是很好。
现在,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她觉得也挺好的。他对她的珍惜,她能很深切地感受到。
第二天天不亮,萧祁御就悄悄起床,回了府,换上铠甲,拿上长剑,去巡营。
沐云姜睡到自然醒,用过早膳,就在房里看医书。
关于断肠丹的破解,她一日不曾松卸过,萧祁御的身体必须是健康的,她的未来才是光明的,大凉的未来才是璀璨的。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一个上午匆匆虚度。
下午,她到城里逛了逛,去药铺问了问一些解毒所需要的药材,可惜基本上都没有。
晚上,她早早睡了,决定第二天去山上采采药,这附近的山上药草挺多的。
半夜,萧祁御回来了,上床时,她醒来看了他一眼,窝进他怀里继续睡。
第二天,她醒来,他已不在,只有余温可证明他来过。
吃过早膳,她就独自到山上采药,很幸运,寻到了一两株,量有点不够,但了胜于无。
就这么在山上忙了一天。
傍晚,回到客栈,才坐下,掌柜就跑来了,冲她行礼,问:“少东家回来了,可曾听说了城里的传闻?”
“什么传闻?”
“今日靖北王替天子巡营,回来时遇上一个女子拦路,说是靖北王始乱终弃,还带了一个孩子过去,说那是靖北王的儿子。应该有三四岁了!”
沐云姜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什么?
萧祁御和别的女人有过一腿,儿子都三四岁了?
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头第一时间浮现了一个疑问:前世好像没这件事,这一世冒出这么一个人出来,为什么?
她想了又想,看了看现在自己的容妆——是江歧的打扮,女扮男装的模样,名义上,他现在是萧祁御的结拜兄弟。
嗯,那就去瞅瞅,这个结拜大哥的风流账,到底是真是假。
扔下药材,她就出了客栈,牵上自己的马,来到陈塘关的将军府——那是守将郑敞的府邸。
郑敞过世后,其夫人以身殉夫,郑敞膝下无子,这宅子呢,又是郑家的私宅,官府无权收回,如今,萧祁御住在那里。
萧祁御最初在陈塘关军营时,一直睡的是营帐。
后来呢,他的才能一点一点展露出来,郑敞让他住到了自己家,把他当亲儿一样养着。
郑敞曾说:“如果你不是圣上的皇子,我肯定是要认你当干儿子的。”
郑夫人也很是喜欢他。
再后来,他们都过世了,萧祁御在则在军中渐渐有了威名,但是在边关之上,他始终没有自己的私宅。
如果他手上富足,自然是可以自己买的,完全不需要皇帝恩赏。但他是一个穷皇子。所以他就一直住在郑将军府。
每一次他入府,都要把将军府好好打扫一番,以此来告诉世人,不可忘记为国捐躯的先辈们。
当沐云姜来到将军府,时已华灯初上。
她在暗处观察,看到今日领队守在门口的人是阿绪。
为了防止阿绪进去报信,她没从正门进,而绕道后门,直接就翻墙进了内院,寻了一处至高点,借着地势四下巡视了一番。
然后,她来到一处阁楼,只听得一个女人在那里高声悲叫着:
“萧祁御,你可是堂堂靖北王,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你可以不认我是你的女人,但骧阳可是你的亲骨血……如果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那你就妄为男人。”
同时有个稚嫩的嗓音在那里哭喊着:“阿父,开门,快开门,阿父,你为什么不要骧儿,骧儿是个乖孩子,很乖很乖的……呜呜呜,呜呜呜……”
呵呵,真是够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