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担心也不是多余的。
虽然医学条件比以前好不少，但现如今难产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即便是他们所在的鼓楼医院，前些日子就有一例难产，大的跟小的都没有保住。
这事在医院闹得挺大，好多患者都知道，搞得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人因为这事决定换家医院。
确定了大人小孩都平安之后，大家又说起孩子的性别来了。
“女孩好啊，儿子你看了么，长得更像你还是落落？”秦芳问道。
于东摇摇头，“没看清楚。”
六个长辈齐齐翻了白眼，显然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满，于汉声直接骂道：“你这双眼长着能有什么用。”
于东大呼冤枉：“我就顾着签字了，孩子推出来又推了进去，我就看到皮肤挺白的，其他什么也没看清楚。”
“还是年轻了，没有经验。”程立业摇摇头，随后又看向程明德：“爸，现在孩子生出来了，你给起的名字也能说了吧，这也卖了太长时间的关子了。”
程明德笑呵呵地说道，“能了，能了，女孩子嘛，大名叫于一，一二三的一，小名就叫真真，真假的真。”
听到这名字，于东还没说什么，他丈母娘陈玉青就抱怨道，“爸，这名字是不是太随意了点。你跟妈是数学家，起名字跟数学有关，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单名一个一字是不是太敷衍了点？”
程明德笑呵呵地说道：“这一可不简单啊，从《道德经》来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的一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数字一，更是代表了宇宙演化的某一过程。要是从数学的额角度来看，一也是个很特别的数，它是最小的正奇数，既不是质数也不是合数，它的倒数还是它本身。一的绝对值和和任意次方都是一……”
虽然程明德说了一大堆高中知识，不过程立业他们还真有点被说动了，就连于汉声跟秦芳夫妻俩也觉得孙女叫于一似乎也不错。
简单是简单，不过说道还挺多的。
而且这名字吧，也要看是谁起的。
如果是别家的孩子用“一”做名字，那也就一般，但这名字可是程明德起的。于汉声夫妻俩虽然对学术圈不了解，但也知道程明德是个大数学家，而且是业内顶尖的那种。
大数学家口中的“一”，就被赋予了特别的含义。
“那为什么小名叫真真，不叫一一呢？”陈玉青又问道。
“真真嘛，还是要从这个一说起，在计算机科学中，一用于表现布尔值的真值，换言之，一就对等于真。另外，真真还有一层意思，是我们老俩口对孩子最朴素、最世俗的期望，那就是她能长成一个大美女。”
“这话怎么说？”秦芳奇怪道：“要叫美美是不是也好呀。”
程立业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大概猜到了，唐代诗人杜荀鹤《松窗杂记》中有一个故事，说是进士赵颜得到一幅美人图，画这幅画的画家对赵颜说画上美人的名字叫真真，是一个神女，只要呼唤她的名字，持续一百天之后画中的她就会应声，并且复活。从此以后啊，真真就代表了美女，有很多诗词都借用过这个典故。譬如纳兰性德有一首《虞美人》中，就有一句‘为尹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就是直接用了这个典故。”
秦芳露出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这名字说道还真挺多的呀。”
于东也觉得名字还挺好的。
他对名字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容易读写，容易记，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有一点特别，不随大流，最好还能有点背后的涵义。
程明德起的大名和小名，都符合于东的要求。
“这名字还满意么，不要退货吧？”程明德笑眯眯地看着于东。
于东笑道：“不退货。”
……
一直到中午时分，医生才把程砚秋跟孩子推出来。
程砚秋的状态比于东预想中的要好，除了头发稍显凌乱之外，面色还挺不错的，跟同期的其他几个孕妇相比都要好很多，医生也都说她状态很好，很快就能出院。
而这时，于东也再次看到了他的女儿。
六斤四两的小女娃，被包裹在襁褓里面，小小的一团，皮肤很白，但是脸却皱巴巴的缩成一团，眼睛闭着，却又像睁着，有一道缝，迷迷蒙蒙地也不聚光。
他们说，小孩刚生下来看不清东西。
孩子的脑袋也是长长，尖尖的。
于东盯着女儿的脑袋，滴咕道，“像个外星人似的。”
程砚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生产的时候，被夹成这样的，后面会慢慢变正常。”
于东笑了笑，又盯着正在睡觉的女儿，说道，“还挺乖的。”
于一没生之前，他早就做好了鸡飞狗跳的准备，没想到孩子还挺安静，并不怎么哭闹。
程砚秋笑了笑，没说话，只不过是在心里滴咕，后面有你受的。
也就在于东那话说了不到十分钟，于一就开始哭，夫妻俩着急忙慌地开始喂奶、安抚，可是怎么弄都止不住哭。
最后还是于一她奶奶跟外婆来了，两人合力，才算把她哄好。
累得满头大汗的于东，在一旁看着再次入睡的于一，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
……
于一生下来之后，于东经历了重生以来最疲累的一段时间。
虽然有秦芳跟陈玉青帮忙，但是晚上还得他跟程砚秋照顾孩子。
于一两个小时要醒一次，醒了之后，要么喂奶，要么换尿不湿，整个过程她一直在哭，等到她不哭了，就已经是半个多小时过去。
然后还没等于东他们睡熟，她又哇哇地哭起来。刚才的流程，还要再来一遍，循环往复，让人根本得不到休息。
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半个月多，情况并没有好多少，不过于东却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生活，他甚至能够在半夜于一哭起来之后，半闭着眼睛将她的尿不湿换了，还能一边给她喂奶一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