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坐牢,工厂也没了主心骨,很快宣告破产,所有工人买断工龄失去工作。
林云父亲从改革先锋成为罪犯,一家人的命运也发生改变。
大哥林峰也是面粉厂职工,从看守所出来后工厂就倒闭了,失去工作后跑到南方想要闯出一番事业,四年后赚了不少钱衣锦还乡,还带回一个女人,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这个女人看中的是钱,骗了林峰五十多万后便不知所终,林峰备受打击,从此走上了犯罪道路,后来因为诈骗被判十五年。
林云母亲更苦,大儿子到南方闯荡,她为了替丈夫还债,在工作之余做起来小买卖,每天早上做油条和豆浆去卖。
赚来的钱大部分钱还债,小部分供林云上大学,辛勤劳作让她积劳成疾,再加上大儿子的事情,五十岁时一病不起,三年后离开人世。
林云自己呢,学习很好,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但父亲入狱让他性格变得孤僻,眼前一切都是黑的。
大学毕业没服从统一分配,自己到南方闯荡,进了一家金融企业,因为心思缜密善于谋划,短短五年时间就在金融市场风生水起,赚了千万身价。
可再多的钱也救不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去世,他变得疯狂,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四十多岁就拥有数亿身家,触犯了法律,也得罪了很多人,只能跑到国外。
林云最后的记忆是在国外别墅,那时他已年过百半,孤身一人有家难回,回想半生无所依托,喝下几杯酒后便失去意识………。
这就是林云的一生,刹那间如走马灯般转了一圈。
“老二,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走!”
大哥催促,林云来不及回味,光着膀子跑了出去。
医院里,父亲林学东正躺在病床上打着针,头上缠着绷带,雪白的绷带上渗出血来。
母亲孙秀芳坐在旁边,病床的周围还有六七个人,穿着白色的工作服,都是面粉厂的工人。
林学东靠在床头,精神还不错,看来是没什么事,他对大家说道:“谢谢各位了,我没事,大家都回去吧!”
几个人也不走,一个跟林学东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对着其他人说道:“大家都回去吧,让林厂长好好休息,你们在这忙忙呼呼,他能休息好吗?回吧回吧!”
“那……那林厂长,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事就打声招呼,我们立刻就来。”
“行,谢谢各位了,回吧!”
众人离开,那位中年人留了下来。
此时林云和大哥一起跑进病房,林峰大声喊道:“爸,你怎么样了?”
“你们哥俩儿来了,没事,没事,挨了一砖头而已,明天就好了!”
父亲林学东摆手示意。
林云却是一愣,呆呆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和坐在一旁的母亲。“爸,妈,你们………。”然后眼泪就无法控制,如断线珍珠般流了下来。
那个中年人笑了笑道:“老二,你爸没事,就是擦破一点皮,打个消炎药就好,大老爷们哭什么?赶紧收回去!”
林云赶忙擦了擦眼泪,然后坐在床边。
林学东摸了摸林云的头,指着那个中年人道:“见到你周大爷怎么不打招呼呀?”
“哦,周大爷好。”
林云赶忙问候这位周大爷,对方和自家住对门,几十年的老邻居,还是面粉厂的工会主席,不过林云哪里还记得什么周大爷王大爷,早就忘了。
林峰看着父亲躺在床上怒火中烧。“爸,是不是宋朝阳那群王八蛋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林学东叹了口气:“老大,这件事也不怪他们,毕竟咱们欠了人家两个月工资,发发牢骚在所难免,再说,我也没事,今天晚上观察一下,明天早上就出院,你可不能找人家麻烦。”
林云暗叹口气:父亲就是这样,事事替对方着想,典型的知识分子派头,可惜这个年代不讲这一套。
林峰听了眼睛眯起,透出两道狠意,林云知道,大哥这是要跟对方干架了。
林峰比林云大两岁,从小不愿学习,天天打架,是个孩子王,父母逼着他读书,挺到初中毕业就进了面粉厂工作,在工厂里也是个刺头儿,好在厂长是亲爹,能压得住,现在听说老爹被打,岂能善罢甘休?
不过林峰是个孝子,明面上不能违背父亲意愿,只能背后自己解决。
林云和父母二人聊了一会天,看到林学东的确没事这才放下心。
“老大老二,你们回家吧,晚上我留下来照顾你爸。”
母亲孙秀芳让哥俩回家,林峰也不吭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林云急忙跟了上来。
“哥,你是不是去找宋朝阳那个煞笔麻烦?”
林峰火冒三丈。“对,我早就看那个煞笔不顺眼,这次竟然敢打咱爸,真是活的不耐烦,走,咱俩去干他一顿!”
林云一边跟上一边问。“大哥,你跟我讲讲这个宋朝阳是什么人。”
“什么人?就是个煞笔呗,还能什么人?”
林云道:“我知道是煞笔………不是,哥,你准备和这个煞笔打架,那你也不成了煞笔吗?”
“艹,老儿,你说得是什么胡话?”
“哥,我有一个办法,能敲他一笔钱,钱不比打架好?”
“钱?钱哪有打他一顿好?”
“…………哥,别废话,听我的,走,带我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