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一沉,眉宇间风云凝聚,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生起,强势的扑面而来,章十二不禁吓了一大跳。之前的嚣张放肆,此刻已经荡然无存,整个人都差点瘫软在了地上。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这次可以算了,但是如果以为她就那么好说话,就那么好欺负的话,那可就是错了!再有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就算了!
被“三十大板”和“流放三千里”给吓着了的章十二,口不择言,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儿,给统统说了出来。在她的认识里,长公主回到靠山屯这个乡下地方,定然是被圣上给厌弃了。否则的话,皇宫那个泼天富贵的地方,她如何舍得离开?
宋大太太其实在看完女儿的书信之后,就早已心疼难忍,惋惜不已。女儿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作为母亲的她,自然是心疼的。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女儿咎由自取,是女儿心胸太狭隘了!作为母亲的她,自然是心疼的。
安静挥挥手,微微一笑:“我答应了,你无需想太多了!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你妹妹的事情,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他人,更怨不得你!在你祖父面前,在章家的族长和长老面前,你无需太自责了!记住,你如今是宋家的大太太,也是本公主的好友,不要让章家的人任意的摆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不要生分了!”
见她这样,安静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不见了,眼里闪过凌厉的寒芒,冷声喝问:“本公主的女儿杏儿可是个好孩子,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十二小姐如此的仇视?仿佛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一般!今天,不给本公主一个说法,休怪本公主不念旧日情分!”
族长连忙跟了上去,在前面的桃林里唤了一个小男孩,交代了他几句,就跟里正一路小跑的跟在马车后面,往长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作为旁观者,宋大太太看得分明。
章小姐,年方十八,正是宋大太太的娘家妹妹章十二,十二小姐。
安静叹了口气,上前几步,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连翘,快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的生分!你放心好了,这次的事情,我是不会迁怒宋家和章家的!”
而女儿珠儿,在认识许悠然之前,在定亲之前,在出嫁之前,甚至是在成亲最初的一段日子里,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关于这件事情,母女俩也展开过讨论,两人是达成过共识的。怎么跟皇后娘娘一扯上关系,心就大了,就歪了,就钻牛角尖了?!
京城,陶然居。
“好,我知道了,你说的也有理。更何况,如果就这样轻饶了章十二,我这心里也会觉得很憋屈。我的女儿杏儿,她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已经被宋流珠冤枉了一次,如今又被人找上门来辱骂,实在是太过分了!”
杏儿跟许悠然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宋大太太是明白的。不就是许悠然喜欢杏儿,杏儿的心中只有定国侯,视许悠然为兄长为好友,对他以礼相待。而许悠然对杏儿,那是发乎情止乎礼,对杏儿也从未越雷池半步。
女儿不懂事,妹妹也跟着胡闹,这日子怎么就那么让人绝望呢?长公主也好,安然郡主也罢,都是她人生的贵人。特别是安然郡主,她是宋家的大恩人,水灾那年,如果不是安然郡主在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宋家撤退,宋家哪里能有今日?
有了一双儿子的沈捷,感觉自己被泡在了蜜罐里,给孩子换尿布,俨然成了他的一个乐趣。
在安澜国,最令人悚然听闻的流放之地,既不是西北苦寒之地,也不是西南蛮荒之地,而是东北的那一片人迹罕至的林海!那里地广人稀,一年有五个月的冰封期,夏季极短,老虎、熊瞎子跟土匪出没,同时并称为东北三大祸害,怪吓人的。
一想到女儿杏儿,安静就不禁泪如雨下,只觉得女儿实在是太可怜了,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恨不得立刻赶赴京城,陪伴在女儿的身边。
“好了,别难过了,一切有我呢!日后,有我在你的身边,谁也甭想再欺负你一下!”柴曜将安静揽进了怀里,柔情的安慰着。
宋大太太又连忙再次下跪请罪:“公主殿下,民妇有罪,还请公主息怒。民妇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妹妹,让公主和郡主无端受辱,民妇羞惭难当,自请二十大板,还请公主成全!”
不过,却再也不敢叫嚣,闭紧了嘴巴。
“放肆!你才不知检点,珠儿如何,干安然郡主何事?你跑来跟长公主这里无理取闹,以下犯上,实在是愚不可及,胆大包天!今日回去,我必告知章家的族长和族老们,将你严惩!就此作罢的话,还有一丝余地,如果依然固执己见,做出辱骂公主和郡主的言行举止,我就不得不提请族长,将你驱逐出章氏家族!”
章十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姐不但不帮着自己,反而如此严厉的说出这番措辞。她一下就懵了,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泪水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很快,就泪流满面,涕泪交加,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杏儿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头。她知道,沈旷和沈阔之所以这么被丈夫宠爱,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两个小宝宝,是她柴杏儿跟沈捷爱情的结晶。
谁知,章小姐劈头就责问:“长公主,今日小的就以下犯上一次,请问公主殿下,你的女儿杏儿凭啥欺负我的外甥女?她都嫁人了,孩子也都生了,为啥还勾着许悠然不放?!”
什么?!重打三十大板,流放五百里?!
“这马车似乎是宋大太太的马车,我见过宋大太太坐过几次,如果是的话,应该是去找长公主的吧?只是,为啥不减速前行呢?”族长心里有点不安,有点疑惑。
安然郡主对宋家的恩情,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珠儿以怨报德,忘恩负义,捕风捉影,实在让她失望透顶;十二冒犯公主,辱骂公主和郡主,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不可饶恕!
“不好了,这章小姐莫非是去找长公主的麻烦的?”里正大惊失色,扯了扯族长的衣袖,快步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今天,他正好去县城办事去了,听到手下来报,连忙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然而,还是迟了一步,来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安静刚送别了宋大太太。
盛怒过后,安静冷静了下来,心地善良的她,觉得自己有点冲动。毕竟,那个章十二还没有出嫁,这一流放的话,这个姑娘就等于是彻底的毁了。这一辈子,若想要找个好人家,恐怕难于上青*天了!
马车走近村口,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给人一种气势汹汹的感觉。
邻里视她为瘟疫,族长骂她是祸害,里正说她是老鼠屎。柴老实也对她爱答不理的,过去的事情,莫非当真是她大错特错了?难道,她作为阿娘,一心想要让儿子娶个黄大闺女,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这也不应该么?
姜氏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瘫软在了地上。目光呆滞,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本,她是想要借助逍遥侯的力量,借助许夫人的人脉,甚至是借助皇后的力量,达到成为一品夫人或者王妃、贵妃的美梦的!如今,许家那么厌恶宋流珠,许悠然又抛弃了宋流珠,再过不久,她恐怕就不得不跟那个穷酸的秀才成亲了!
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柴杏儿!而长公主,就是帮凶,谁叫她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儿呢?!
柴曜连忙关切的问道:“静儿,你是不是被宋家的人给欺负了?告诉我,我立刻追上去,将她们都给抓起来,送去县衙!”
云雀大怒,立刻就用剑指着她:“章小姐,饭可以乱吃,这话却不可以乱说!长公主殿下,岂是你可以冒犯的?!”哼!要不是公主用眼神制止,她早就给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一脚了!
长公主本来还觉得云雀的话过了,打算看在宋大太太的情分上,小惩大诫,就打章十二五个板子,然后逐出篱县,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了的!哪里知道,这人居然不知好歹,既然她一心想要寻死,那就怪不得她了!
这个人里正见过一次,似乎是宋大太太的妹妹!
“不!半点也不过分!”柴曜冷哼一声:“太过了?你就是太善良了!如果当时我在场的话,岂是那么好说话的?少说,也得打五十大板,将那贱*人流放去东北的原始森林!”
章十二不是头脑机灵的人,此时又被宋流珠的信给蒙蔽了,陷入在那愤怒之中,以及美梦被打碎的怨恨绝望之中,失了心智。所以,好多事情,她看不明白,依然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同时,也非常的惋惜:经过这一次,杏儿跟珠儿之间的情分,怕是归零了!即便杏儿心胸再宽广,不会跟珠儿计较,但是作为好友那样来往却是没有可能了!
旷,开朗,心境阔大;阔,宽广,博大。亲儿好珍那。
安静的心略定,众人的脸上皆掠过一丝喜色,不自觉的侧目寻找那声音的主人。来者,大家都很熟,正是章十二的宋大太太!
这个时代的男人,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就更别说给孩子换尿布之类的了。传扬出去的话,沈捷确实会被人视为笑柄,会说他是“妻管严”等等。
沈捷没答应,欢快的微笑着,熟练的脱下儿子的小裤子和尿布。又伸手捞起小浴盆里的布巾,悉心的擦洗干净了儿子那白嫩嫩的小屁股,拿了干净的大毛巾裹住了儿子的小身子,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然后,这才在小屁股上抹上特制的婴儿爽身粉。
呵呵,是个能干的好父亲!
杏儿不禁莞尔,对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谢谢大家一路相随,不离不弃。恬静无以为报,只有努力一点。说什么,都是空话,更新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