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顾全戴志良的体面,又让大市长吃到肉,这是一门学问。
戴沐阳至今记得,那是她第一天从幼儿园升入小学一年级,老师还表扬她了,说她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她像欢快的小鸟儿一样从学校里跑是来,想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的女儿多棒。
杜维龄这些天做的主要功课就是找机会接近戴志良,张康的油盐不进他已经见识到了,凭着赵挺刚的贪婪和胆大妄为,杜维龄只是推测戴志良有可能需要跟他们的合作,他现在只能指望着市长大人能帮他们搬开张康这块绊脚石了。
她以为他们对离婚,但是最终的结局却比她预想的好多了,妈妈带着她去了美国,因为比自己预期的好,爸爸妈妈心平气和地向她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戴沐阳很镇定,甚至有些欣喜地就答应了。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发现戴志良的女儿戴沐阳从国外回来了。
戴沐阳从父亲开始升官发财之初离开家,离开祖国,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已经让她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她没有通知任何人, 甚至没有跟学校请假,就自己买了机票。
那种心酸和凄楚,以及那种缺失,没有人会懂,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头伏在膝上,开始哭,从啜泣,到嚎啕大哭。
他的小舅子死了,他的妻子女儿都在外国,杜维龄觉得自己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她回了当初离开时的那个家,市郊那所三室一厅的老房子,那是爸爸刚刚从县里调上来分管市里宣传工作的干部集资房。
在戴沐阳的记忆里,她只有这一个家,她听说她舅舅给她爸爸买了不少房产,包括北京上海的都有,而她妈妈在美国house也巨大,但一家人不住在一起,能叫家吗?
他们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戴沐阳最后听得出来,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了。
这些年,爸爸妈妈不像夫妻,更像是朋友,随着她和妈妈在美国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戴沐阳隐约感觉到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舅舅赵挺刚,因为爸爸打来电话的时候,一般不跟妈妈讲话,一旦有话,她从妈妈的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挺刚”“挺刚”。
戴沐阳不是单亲,但是跟所有单亲家庭家庭的孩子一样,早熟而敏感。
虽然她不打听,也能猜到她爸爸戴志良跟她舅舅赵挺刚之间的勾当,她知道他们这样做不对,也很危险,但是他们这种关系却是维系他们家庭的一个保证,她不愿意打破它。
在爸爸妈妈面前她的戏足够好,她就是那个简单干净的小女孩,她快乐,她幸福,她生长在他们努力为她营造的超脱在罪恶之上的光明里。她表现的很知足,这样爸爸妈妈才能安心。
但是,有谁知道这阳光之下的黑影,让她那颗超负荷的心滋养多少可怕的孢芽,这样的阴毒,冰冷已经快把她吞噬了,沉没了,谁有人知道她粉饰这一切了多少气力,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