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累了，一天一夜没合眼，又经历了一场搏斗，他身上的伤尚未好彻底，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

况天警惕的回答：“没什么意思。”

灰色的身影俯身在雪地中狼狈的打了个滚，避开羽箭。

一队人兵分两路，况天领着郑晟朝东边行进。天黑后，北风越来越大，这时候即使大声呼喊，也不会有人听见。

白雪覆盖的山峦像一头庞大的怪兽，在雪地里艰难行走的人渺小如蚂蚁。太阳落山前，天阴下来，灰色的云挡住了天空。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带这么多干粮。”

四个白衣人忙忙碌碌，郑晟独自回到松林边捡回自己的刀鞘。回来时，他看见白衣人在大路正中用雪团堆成一个火焰形状：“这是什么？”

“我以为我们在干什么？”郑晟低下头。他看见脚下，那个受伤的女人惊恐的模样。

“明教崇光明，师兄是要嫁祸给明教吗？”

师兄弟两人没必要横眉冷对，郑晟脸上阴阴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况天背着一个布袋子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与你没有关系。”他看见郑晟衣上染了许多鲜血，朝一个与郑晟身材差不多的白衣人吩咐：“赵三，你跟他换下衣服，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一个白衣人挽弓对准他的胸口，闷声道：“皮达，别想逃了！”

再继续赶路时，两个人慢慢聊上了。他想起今日白衣人在大道中摆出雪堆的形状，问：“那个形如火焰的雪堆是什么意思？”

“好吧，就到这里吧，”况天停下脚步，“你们四个人在这里歇着，等天黑封冻再走，这样就不会再被人追踪到行迹了。”他抬头看天，搓了搓冰冷的手掌道：“如果今晚有雪，就再完美不过了，……可惜了那几匹马。”

我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呜，”他右手紧握的刀飞起来，割断女人的咽喉。

况天听话风，觉得不对，一边在乱糟糟的车厢里乱翻，一边朝他讥笑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郑晟，你跟着我走，把刀留下吧。”

四个白衣人噤若寒蝉。

况天对郑晟的态度好了点。杀了皮达后，按照师父的吩咐，郑晟正式成为弥勒教的香主了。而且，今日郑晟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要造反就要拿出造反的派头出来，像周子旺那样婆婆妈妈的人在弥勒教中能压他一头，他虽然不敢质疑师父，但心里很不服气。

“……啊！”

况天不知道郑晟在骂他，道：“几十年来，蒙古人和色目人一向把我们南人当禽兽。”

况天右腿往下一蹬，跳上马车。刀锋在夕阳黄色的光辉中一闪，毫无滞涩的插入一个女孩的胸口，接着，是另一个。

白衣人们从后背取下布袋，收拾现场的痕迹。有人在雪地里堆积着什么。郑晟盯着脚下的尸体发呆，杀人吗，没什么了不起。

郑晟没有理会他，默默的俯身把女人瞪着的眼睛抹闭上。

郑晟上下打量自己，现在这个模样肯定去不了寺庙。他扔下刀，解开衣的扣子，风钻进来，但一点也不冷。

皮达的后背弓起来，就势向前一扑抱住郑晟的腿。他跪在地上求饶，也做足了防备。

刀锋横拉回来，一颗头颅落地，郑晟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有杀人天赋。

“为什么要杀她们？”

“原来这就是色目人，”郑晟举起刀，况天在看着他。

“啊……”他如野兽般扑上去，刀锋劈向皮达的后背。这个世道，他没有选择，也无需选择。

“还有多远？”

“有血性的人都死了，现在的明尊弟子，呵呵，只在乎他们家里的庄园和店铺吧。”

果然如此！

郑晟想起张宽仁，道:“也许不是这样，我看张舍不像是胆小畏死的人。”

“哈哈，他们只会说等，鞑子是等就能等覆灭的吗?”

郑晟心中一嘀咕，他对彭莹玉说的也是“等”，不知况天是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