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李连杰扮演的令狐冲想带师兄弟们退出江湖，最后的结局是一襟如血的晚照，他孤独的逃往东洋，可东洋就没有江湖了吗？人活着这个世上，一切无从逃避，何况是乱世。

从喜欢的曲子可以看出一个人内心，她忽然觉得，她和这个奇怪的小郎中内心中有一些共同的地方。

他轻轻抚摸着笛膜，把吹孔放在唇边，一缕幽香飘进鼻子。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褐色的长笛重新回到红唇边，这是一个略带悲伤的曲子，中间有几处破音。尖锐的音调破坏了曲子的整体氛围，就像是女孩身上的棱角，她不是一个习惯悲伤的人。

一切顺其自然无需思考，呜呜的笛声在院子里回荡。他吹的是《沧海一声笑》，电影《笑傲江湖》的主题曲，他最喜欢的曲子之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于少泽右手托着腮帮子，十三岁的少年不理解这曲子真正的意思，有些东西理解起来需要阅历。

郑晟见她心不在焉，再次嘱咐一遍：“一定要记住啊。”

于凤聪转过头好奇的问：“你要染牛痘的病牛和病人干什么？”

郑晟颓败的躺下，牛痘暂时没希望了，他的后背像突然失去了支撑。

郑晟懒懒的说：“最好的笛膜是芦苇膜，你之前用的是竹膜太厚。贴膜最好用白芨粘液，大蒜的粘液也可以，但气味不好闻。还有，贴好膜后不能立刻拉膜，要等一会。膜不能太紧，否则会失去清脆的声音，也不能太松，不然会有嘶哑声。”

“是啊。”能引起郑晟兴趣的东西不见了，他指着笛子有点意外，“你也喜欢这个？”

“完美，”她放下笛子简短的总结，“你是怎么做到的。”

“好的。”于凤聪的注意力全在那片薄薄的笛膜上，这支笛子是她送给弟弟的，她熟悉这笛子的声音。只换了一张膜，陈旧的笛子像是脱胎换骨，从垂朽的老人变成一个灵动的青年。

于凤聪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这首曲子很好听，我从未听过。”

“呜呜呜……”像秋风吹过白桦林。

“很好听，我最喜欢的曲子，”郑晟把笛子交给于少泽，“和你一样，许多年没有吹过了，现在没有空闲时间了。”

郑晟脑子里全是牛痘，重新支起身体，摆出自己最严肃的面孔，“我有一件事要求大小姐。这次的种痘诊断我不收酬金，若下次温汤镇里有人或者是牛染上了牛痘，请大小姐送到袁州明净堂来找我，我会付来回的雇佣马车的钱。”

“没有时间了，大小姐是明天去袁州吧？”郑晟没忘了最重要的事。他在温汤镇呆的时间太长了，原本计划十天，现在加路上的时间要近二十天，余人一定很着急了。

于凤聪朝郑晟微微点头，“明天辰时出发。”她转身朝院子外走去，货队还没准备好，她要去盯紧那几个管家，不能出一点差错。

“噔噔噔”的皮靴踩地声远去，独一无二的节奏。

郑晟用粗糙的手指敲敲凳子，对于少泽道：“刚才教你的，都记住了？”

“记住了！”从小到大，于少泽无论学什么东西都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