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张兄,”郑晟眼睛还在看向于家人远去的方向,咂吧嘴巴,“如果能让温汤于家入教,那该是一件多么完美的事。”
“好刀!”
“你们有那么多人佩刀吗?”
张宽仁退后三四步,站在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身边,偏过头小声说了句什么话。于凤聪一直在紧紧的关注着他,目光自然看到那个汉子身上,她忽然觉得那黑色布衣的汉子身形有些眼熟。
“放弃你的幻想吧,他们是豪强之家,不需要从弥勒佛身上找寄托,”张宽仁收回迈出的脚步。
“弥勒教妖人在山里作乱,我们翠竹坪是山里最肥的镇子了。”
“不跟你废话了,你去当你的山大王,我回去做我的张少爷,如果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让金宝想办法联系我,他知道怎么能找到我。”张宽仁拱手告辞,带着两个随从走向漆黑的山道。他和郑晟一样,不怕毒虫野兽,也不怕妖魔鬼怪。他无所畏惧,所以勇往直前。
“东西交给你们了,”张宽仁摘下金色的面具,小心翼翼收在怀里,“我可以回去了。”
“有了这个,何愁大事不成。”彭文彬回刀入鞘,“有了你们帮忙,真期盼蒙古人再来山里。”
“在蒙古人的统治下,我们都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人啊。”张宽仁的声音像这秋天的风,带着一种萧索的味道。
于凤聪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她想起来了,这个人那么像走失的郑郎中。
“因为我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张宽仁呵呵的笑,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我也做了伪装的准备啊。”他把面具罩在脸上,那是一张金色的面孔,两只空洞的眼睛周边印了忍冬藤,诡秘忿怒,犹如佛祖身边金刚护法的面孔。
从于家人马出现,郑晟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于凤聪身上。偷看于凤聪的绝不止他一个人,一群男人中的女人,犹如万绿从中一点红,想不惹人注目也难。
“那是自然,比官兵用的刀还要锋利。”
看见闭的严严实实的木箱,彭文彬迫不及待,“让我看看兵器。”
离笔架山尚有四十多里路,彭文彬率三百山贼下山接应。两队人马汇合,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至此才算是真正安全了。
“我想啊,可惜没有机会。”
杨奇和张金宝在这一片山区活动了十几年,两个人商议好路线,一路安排人探路断后,十二天后终于平平安安的返回罗霄山。
于凤聪微微抬起小巧的下巴,躲在她身后的管家这才上前接过布包,清点里面的钞。
郑晟摆手示意杨奇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三十柄长刀,崭新的青漆松木铁箍刀鞘泛着油光。彭文彬忍不住拿起一柄拔刀出鞘,明亮的腰刀令人体内生寒。
从温汤镇走山路到罗霄山要走半个月,路上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各村寨的人如果探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在沿途拦截。好在这件事一直在保密中,除了张宽仁和他的两个随从,谁也不知道罗霄山的盗贼从温汤镇于家买兵器。
张金宝和杨奇各领一队人,五十多个汉子抬着木箱走进阴暗的丛林。他们将连夜做好伪装,扮作客商走隐蔽的小路返回罗霄山。
“温汤于家也有一样的想法。”
于凤聪没有理睬他,举起马鞭指向郑晟,“张舍,这里的都是你们翠竹坪的人吗?”
“连那个母老虎般的女人你也愿意娶?”
“你以为皇帝便能如意吗?据我所知,当今圣上与丞相伯颜争权,直到三年前才利用脱脱贬了丞相,拿回了权力。”
于凤聪殷红的嘴唇动了动,真是危险的言论,但这不是她该去追究的,她打消了企图让那个男人摘下面巾的想法。即使那是郑晟,与她没有关系,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只会惹祸上身。
“是啊。”
“谈不上恨不恨吧,”郑晟想起彭莹玉,他名义山的师父,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淡淡的说:“我此生的心愿就是把蒙古人驱离中原,恢复汉人的江山。”
“我和你不一样,我要杀尽天下的蒙古人。”彭文彬认真的看着郑晟,“很可笑,是不是?”
“不,”郑晟认真的摇头,“如果我觉得你可笑,别人也会觉得我可笑。我们都在做看似不可能的事。”
“回山吧,虎王等不及了,手中持刀,口诵佛号,这将是我们的罗霄山。”
“不,这是我的罗霄山!”郑晟在心里默默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