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要是坚持去阻止，一定可以办到吧。”

两人擦肩而过，张嗣山见这父子两人情绪隐然对立，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侄儿，我和你爹不是要瞒着你。我们是怕你不同意，等事情办好，左旗下的兵丁马上回归你统领。”

“所以青瓦山的那些人，该忘记了。”

“不会那样，弥勒教人不会进犯翠竹坪，而爹也不应该与彭祖师兵戎相见。”

张嗣山不敢回头，加快步伐匆匆往大门外走去。这父子二人必有一场激烈的交锋。他眼下得宗主宠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身体不适，不能出坪子，望爹替我搪塞过去。”

“那些人，本就该被忘记的。”

“我是教中光明左使，虽然这个位置是父亲恩赐的，但这么重要的事情，父亲应该让我知道。”张宽仁叹了口气，“你们今年清明没去青瓦山的墓地祭祀啊。”

“我没有改变主意，”他轻轻的摇头，“我要等着你成长起来，然后把张家完整的交到你手里。”

烈日炎炎下，一队百人官兵顺着翠竹坪走向深山方向。官兵最后跟着三辆马车，外面有官府的标记。张世策刚刚进入翠竹坪，张宽仁可以接到父亲的消息，不得不听吩咐躺在床上装病。

一行人走进宅子，张嗣博命家人端上放凉的绿豆汤，奉承道：“坐山虎在茨坪打不过杜千户，达鲁赤大人又派张千户来武功山坐镇，盗贼一时猖獗，不足为忌。”

“如今山里盗贼猖獗，各家土围子向官府报急，张千户奉命整顿武功山军务，防御盗贼骚扰。我意已决，翠竹坪将出兵三百听朝廷指挥，以我本意是让你叔叔去，但张世策点名要你。”

“什么‘生又何欢，死有何惧’，爹只要张家传承百年，就像王爵罔替，不听号令桀骜不驯的人挺胸拔剑，伏尸袁州城门前，果然不愧是明教的宗主啊。”张宽仁叩首，“儿子受教了。”

张宽仁起身，默默退走。

“退下吧。”

“嗯，有事。”

“也罢，”张嗣博狠狠的瞪了一眼儿子，“你就是要去，我也不放心。你与那个郑郎中不清不楚，谁知道你会不会惹来一堆麻烦。”

“可是……”张宽仁默默地叩首，就算朝廷以功名利率相诱，他也绝不会当蒙古人的狗，但爹的想法显然不一样。有些人眼中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些人为心中大义，不惜身死。

“少爷！”两个汉子挺直身板。

老头子平静的解释，“你不要挖苦我，等你再过十年，会做出如我一般的选择。我要是煞费苦心留下他们，等同于在自家的后院埋下一桶火药，而且被人怨恨。”

茨坪的战争僵持不下，山里的苦难开始了。逃出深山的流民说，坐山虎开始肆意屠杀山民，抢掠粮食。张宽仁躲在坪子里毫无办法，每天道听途说各种传闻。王记杂货铺生意火爆，但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王中坤肥胖的身影。

。他点头回礼，走进家门。

张嗣博十分恭敬，“哪里，大人是官，小人是民，民听官吩咐，天经地义，大人有吩咐只管说。”

一百兵丁驻扎在翠竹坪镇口，张世策命车夫驾车直奔张家大院。

张嗣博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我与你叔叔有事相商，你等会再来。”

武功山贼情不严重，张世策挨个村寨走动查访，今日到了翠竹坪毫无焦虑之色，说：“我听说了，盗贼主力在茨坪，在武功山附近活动的是曾经弥勒教残部，只要各村见到烽火警报能出乡兵支援，可叫盗贼无机可乘。”

“好计策，”张嗣博竖起大拇指，“只有熟悉山里的人才能想出这等好主意，张千户果然是大才。”

张世策笑声宏亮，“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说到向满都拉图大人献策的那人，是张员外的熟人。”

“何人？”

“王记山货铺的王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