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便看见一个长得像熊一般的汉子冲过来，毛大接到三弟传来的军令，竟然亲自带人前来听令，“香主。”他熟练的做出火莲的手势。

郑晟找了个大石头后面的隐蔽处坐下歇息。余下的四个猎户在四周布防，监视四周的动静。香主从不会无的放矢，很可能要对坐山虎下手了，猎户们心中暗暗的在激动，山民苦坐山虎久矣，许多人信奉圣教抱团，不是为了对付蒙古人，而是为了对抗凶神恶煞般的山贼。

猎户们纷纷往东边山区行走，找到教众传达命令。

“血债要用血来还，对不对？”郑晟的眼睛弯弯，他捡起脚下一块带有尖锐棱角的石头，“我们圣教弟子不做河滩上圆溜溜的卵石，要做山里的尖石。”

为免打草惊蛇，郑晟率部退出燕子沟附近，在早已选好的山洞中住下。他越来越适应山里的生活，像是在山里活了几十年的老山民。荆棘从不再让他束手无策，看不见尽头的盘桓弯曲山路走多了，他很少再对艰难的事失去耐心。

郑晟走到洞口远眺，翠竹坪方向山下竹林如海，罗霄山里的竹子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郑晟脸上胡子拉碴，像个野人，深邃的眼神如深不见底的镜湖。嫁人就嫁人吧，偶尔会想起那个女人，但他只是个盗贼头目，不是只手遮天的神人。他在圣教中的地位正在朝圣人迈进，但绝不是神，这世上没有神，他绝不会允许圣教中存在神。

“毛三。”

弥勒教义军在他的强逼下收起倨傲心，圣教的血和山民的血日趋融合在一起，像真正的一伙人。只缺一场大火，把两块铁彻底融化，从此不能分离。

“香主怕是走漏消息吗？”毛大很失望。香主看来不想让他上阵，他来这里是想为了救出弟弟而战。

猎户在洞里的通风口点燃干枯的松针做饭，洞里青烟缭绕。

“你去传令，从你大哥部属中调集四十个弓箭手过来。”

“血债要用血来还，圣教要杀了燕子沟的山贼，但不是让你去。附近有好几百圣教信徒，对付二十个山贼不在话下，我调集弓箭手过来只是压阵。”

“有这方面的原因。”

……一场充满仇恨的大火。

郑晟以同样的手势还礼，“你怎么亲自来了？”

“听说香主要对山贼动手，我早就把他们恨的牙痒痒了。”

“是！”

“在。”

猎户组成的弓箭手队平日里在山里打猎，毛三悄悄把猜测香主准备要做的事情告诉了大哥，毛大怎么能忍得住让部下来。

听清此话，毛大突然来了精神，“香主大可不必担心这个，我们带来的都是好手，绝不会让一人逃出燕子沟。”杀死所有的人，消息就不会泄漏出去了。

“不，不仅仅是这个，仇必须要自己来报，才能解除怨恨。燕子沟的青壮都活着，附近几个村落里的山民畏惧笔架山贼如虎，我想借助这次机会让他们明白，站直了腰板的自己有多强大。”郑晟慷慨激昂。

灌输了大半年的反抗精神，山民该学会反抗不平之事，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我要以山民的名义杀死山贼，借此告诉坐山虎山里的主人变了。山民自己才是山里的主人，笔架山那一千多盗贼只是毒瘤。”

“真的要开战了吗？”毛大既兴奋，又暗自藏着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