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张世策急于离开不是担心官兵和乡兵守不住翠竹坪。张宽仁的叛逃在张家和官兵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张先林,跑什么?”他闪过身子骂道。
张嗣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后宅的小院子里,自张宽仁叛离后,他忽然开始拜祭光明佛。张嗣博走进大院,从亲随口中得知兄长暂时不见外人,悻悻而退。
他刚走出大门,迎面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差点撞上。
明教和弥勒教没什么本质区别,彭莹玉与妖人,所以张嗣山也是妖人。他对张嗣山说:“守住翠竹坪,给红巾贼一点苦头尝尝,是表达你们忠心最好的方式。”
张世策面对一头白发的张嗣山,无法相信他会抛弃唯一的儿子,彻底投靠官兵。张嗣山在他面前赌咒发誓,恨不得把心刨出来给他看,然而他绝不会把几千官兵的性命压在一个老妖人的良心上。新兵操练不足半年,如果他预料的没错,弥勒教起兵越来越近了,那些人都将是他在未来的战乱中大展宏图的本钱。
张嗣博回头吩咐:“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我要亲自向教主禀告。”张世策率官兵走后,他立刻恢复了往昔的称呼。
张嗣博退出张家大院,他虽然有些大胆邪恶的想法,但在翠竹坪里一点也不敢显露出来。他昨夜一晚没有入睡,就在想这些事情,下定决心在今早张世策离开之前说了刚才那番话。
张先林义愤填膺:“少爷一定是疯了,与红巾贼勾结在一起,编造谎言诬陷老爷,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睛,竟然仰慕这等狼心狗肺之徒。”
张嗣博跟在骑兵后面,把张世策送走后,立刻下令关闭寨门。
张嗣博看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问:“那是什么?”
“什么布告?”张嗣博展开纸。
乡兵们从两边的山坡上撬出巨大的石头,喊着号子抬向城墙头。张嗣博在东边城墙和西边城墙各自巡视了一遍后,返回张家大宅。
“张家的千里驹,”张世策轻笑了一声,“山里的人都这么叫他,如果他真是彻底投靠了红巾贼,当然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他太了解这里了。”
张嗣山兄弟苦苦哀求,然而起不了作用,张世策去意已定。他一面命信使飞马向袁州城求援,一面命汉军士卒火速离开翠竹坪,这是最后的骑兵。
张世策低头俯视张嗣博,知道他这么急匆匆的追过来一定有事找自己。昨天在张嗣山那里,他就看出来这位张家的得力干将憋着一肚子的话。
他大步流星穿过前院,在厅堂前被守卫拦住去路,“教主闭关前有过吩咐,除非是红巾贼杀到,他今日不见外客。”
张嗣博呵斥:“我是外人吗,速速给我通报,我有急事要禀告教主。”
守卫怔了怔,在张家大宅,只有张宽仁可是说自己不是外人吧。
张嗣博焦躁不安的用皮靴轻轻踢了台阶一脚,“快去,教主怪罪下来有我担着。”布告在他手里窝成一团,他万万没想到张宽仁会把教内这件大秘密给捅出来,如此他父子二人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还是年轻人心狠。”他嗟叹了一声。只是他不知道,张宽仁也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