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坪。
红巾军离开前烧毁这里几乎所有的房子,佛家奴住不了简陋的营寨,这几个月招来工匠在这里重新写修建了简单的行宫。当然,他不可能重修整个山寨,只是在镇子中间修了一个供他自己住的地方。
墙皮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味,屋檐上的雕栏图谋的油漆还没干。墙上挂着紫色的袍子,预示着主人的高贵。
虽然在这里只会居住短短的半年,但佛家奴的想法很任性。哪怕是只能享受一个月,他也绝不将就。
笔架山守军全军覆没把进山的官兵吓坏了,驻扎在深山据点的官兵没得到军令匆匆从山里撤回来,把他们努力经营半年的地方还给了红巾贼。佛家奴没有大发雷霆,因为红巾贼的攻势也把他镇住了。
数万官兵攻不破几千山民坚守的不怎么牢固山岗,这么算下来,这山里几乎无处不是地势险要的关隘。
这几日有零零散散的败军从山里逃回来,百人中不足一人。
阿布拉欣跪在台阶下,他身上衣衫撕开了一半,半裸的身上一条条血痕,那是山里荆棘林留下的痕迹。
“大人,好多红巾贼,好多!”他瞪大眼睛看着脚下的台阶,表情惊恐。
佛家奴表情也不轻松:“有多少?”
红巾军正在山里呐喊中鼓噪,见到对面来了一队蒙古人后声音喊得更大了。他们喊着山里的土话,如土狗的吠叫。四周的山林中,远的和近的,山腰间和山顶上,处处是红巾军的旗帜。
台下的阿布拉欣听的糊里糊涂,回去?要回哪里去?
佛家奴惊怒交加,亲自率亲兵前去下坪寨北督战。蒙古人鲜衣怒马,身披光芒璀璨的盔甲,背着吹毛断发的宝刀。佛家奴相信他身边的这些勇士一个人可以打败十个山民。
信使先呈上密信退到一边,阿布拉欣站在堂前等着威顺王问话。
还没等进入袁州城,阿布拉欣敏锐的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对。许多骑着快马的信使在城里进进出出,信使们一个个脸色凝重,神色匆匆,仿佛发生了什么了不得大事。
阿布拉欣两边嘴角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露出一丝狡黠的表情。他不是因为郑晟的嘱咐才骗佛家奴的,更不是因为担心穆尔西的命运,因为他认为这山里确实呆不下去了。官兵必须要尽快退出罗霄山,这是他的判断,他不想死在这里。
紧随在他身边的阿布拉欣道:“应该是的。”
同行的信使共三个人,都是军中最好的骑手,阿布拉欣的骑术差一点,拉慢了行进的速度。佛家奴交代的很紧急,他们昼夜兼程,三天两夜后到达岳州城外。
如阿布拉欣描述的一模一样,穿着草鞋的山民们如灵巧的野兽在密集的丛林里穿梭,猎杀落单的官兵斥候。他们不分昼夜的进攻偷袭,侵扰官兵的驻地。
能审时度势,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和决策也是本事,阿布拉欣靠着这一招在战场上逃过许多此致命的危险,但没有一次胜过被红巾贼俘虏的危险。
信使把书信放在胸口的贴身处正准备出发,佛家奴命人把阿布拉欣叫来,吩咐:“你是笔架山战败后逃出来的人,随信使去岳州把山里的情况如实向王爷说清楚。红巾贼势大,军马从年初征战到现在,士卒疲乏,当撤回来好生休整一番再择机进山。”
他们过下坪往北走了七八里路,到了官兵直面红巾军的营寨。
官兵不断撤退,短短两日便丢掉了八个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