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都拉图看来，父亲比宽撤不要精明的多。父亲很少提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想法，但父亲能听许多人的建议，包括汉人。父亲身边的幕僚就有不少是汉人。

五六百骑兵进入袁州城，赛罕刚刚把城内蒙古人和色目人中的青壮组织起来，加上这一队骑兵有三千人。这么点兵马想几乎不可能守住袁州。

这是这群败军第二次说红巾贼凶恶了，那一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那你们是佛家奴的部下了？”满都拉图讶然，“你们怎么会来袁州城？”宽撤不的失败的消息应该刚刚传到佛家奴那里，怎么败军就到了袁州城下。

“大多数人跟着佛家奴走了，我们听说王爷派人在袁州聚集兵马，所以才赶了过来。”

五六十个败兵当即响应离去，他们不认识满都拉图，但他们喜欢这个将领的做事方式。

长江中的水战失败在满都拉图的意料之中，但佛家奴被红巾贼打败让满都拉图难以置信。什么时候蒙古人铁骑在陆地上也不是贼兵的对手。看似强大的官兵如此脆弱不堪吗？

满都拉图估计了家里库房中的财富，“你们每带来五个人，我会赏赐给他两贯钱。”

“我们暂时不走！”满都拉图卸下盔甲，不分昼夜的奔波两日，他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了，回到家中后上眼皮就像悬了千斤重物，“现在过不了江了，江北已经全部落到弥勒教妖人的手里，除非朝廷再次征集漠北骑兵剿贼，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赛罕一见到满都拉图便急吼吼的问：“你找来那么多败军做什么，宽撤不已经走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袁州。”他还不知道佛家奴也被红巾军打败了。

败军对封赏没有兴趣，那是军中将领才能沾上的雨露，但他们喜欢财富和女人。满都拉图的话像是给了他们打开一座宝库的钥匙。在平乱的过程中烧杀抢掠算什么过错，那些南人不乖乖的去当奴隶，又不肯去死，只有靠他们去动手了。

“我们败了，”瘦高个一脸颓唐，“红巾军好生凶恶，我们战败了，王爷世子已经逃往南昌去了。”

赛罕下了决心也是个凶狠的人。为了兑现对这些前来投奔士卒的承诺，满都拉图对袁州城内的汉人富户大开杀戒，除了汉军将领的族人，袁州城内的汉人几乎被屠戮一空。色目人富商也被征缴了家产，胆敢反抗者被斩杀在街头。

“佛家奴也走了？”他才意识到袁州守军可能是袁州唯一的官兵了，他想了想，问：“别的地方还要败军吗？”

赛罕没想到局势已经这么恶化，偌大的大元天下，他们父子竟然没有可去的地方，“南昌怎么样？南昌也去不得吗？”

“巴布带着亲兵着急返回袁州，被山贼伏击战死了。”

只要有兵马，还怕没有钱吗？满都拉图狠下心来，红巾贼可以劫掠，他也可以。袁州往南昌之间有好几个县城，汉人地主豪强修建了许多庄园，他不取那些财富就是红巾军的。

有些灾难不是想逃避就能躲开的，身为南人，不反抗也得死。身为蒙古人，手上没有沾染鲜血也会沦为红巾军的报复对象。城里南人中的富户多多少少与蒙古人都有些关系，但主人杀起奴隶来不会心存怜悯。南人在他们看来只是工具，如牛马牲畜没什么区别。

两日后，来袁州城的败军近三千人，几乎每个人都背着大包小卷。

满都拉图目送那些败军离去，转身向城头喊叫：“开门，开门！”

满都拉图看的清楚，确实都是汉人。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外观的差别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但只凭这一点不足以让他在夜里打开城门。

大饼脸的汉子不敢说话，一个瘦高个回答：“我们刚刚从下坪逃出来，红巾贼好生凶恶。”

满都拉图消除了一点疑虑，他正在想郑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邹普胜在长江中击败威顺王宽撤不次日，郑晟在罗霄山外的丘陵击败了佛家奴。

蒙古人的溃兵都是骑兵，才这么快仓皇逃到袁州。罗霄山里的红巾军满打满算只有两万多人，根据南边来的消息，三成的兵马南下随于少泽攻打广州去了。红巾军击败佛家奴后还需休整兵马，聚集作乱的百姓充当士卒，至少要五六日才能到达袁州城外。

张世策在城下拱手道：“我刚刚命斥候去打探消息，江北贼兵有近万人渡江，但多数是才作乱的百姓，人数虽众，不足为虑，大人要是信不过末将，可用一竹筐把末将吊入城内，待我向大人好生叙说。”

他太了解满都拉图了，如果不表现出足够的诚意，这个蒙古人绝不会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