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他在马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明显是倪文俊和江北义军损失不小,让红巾军捡了个便宜,心中有怨气,想发泄出来。要么让这北城的人遭受一场劫难,维持义军表面的和睦;要么冒着与倪文俊冲突的危险,把红巾军调入北城。
“调红巾军进入北城,如遇见敢烧杀抢掠者,”张宽仁犹豫了一下,把“格杀勿论”四个字吞了回去,“……尽力去阻止他们,如果有敢持械反抗者,格杀勿论。”
小鹰招呼十几个骑兵匆匆离去。
火光依旧闪耀,不远处的地方又传来惨叫声。张宽仁明白了,这不是这几个士卒的自己敢做的事情,这是倪文俊的命令。
陈友谅阴着脸,见倪文俊情绪正在亢奋中,道:“元帅不是真想攻打南昌城吧,不如请彭祖师过来评理。”
“遵命!”
江北义军进城的兵马不多,烧杀抢掠时乱作一团,要不是张宽仁克制,红巾军就要把他们赶出城去。
倪文俊露出不屑的表情:“彭祖师评理,他能有什么作用。”
“小鹰!”
“屠城?”张宽仁脸色铁青。看来那个城内流传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他用鞭稍指着地面的尸体,道:“他们都是汉人,现在这座城是红巾军的了,除非彭祖师下令,否则除了蒙古人,你们不能随意杀任何一人。”
宗主为了维护南派弥勒教的不分裂,连南昌城都能放弃。这是比在战场两军厮杀更难做出的决定。这天下每天都在死人,几个月前义军与盗贼是难分彼此。这城里的人死活与他没有关系,但他的每个决定都关系他在宗主心中的地位。
倪文俊是个疯狂的人,张宽仁已经做出与江北义军翻脸的准备,不会再去以身涉险。江北义军源源不断的进入南昌城,四周的哭喊惨叫声多起来。欲望被激发出来的兵丁那里还顾得上去分什么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这座城里九成的人都是汉人,谁也不甘心当个旁观者。
三四座草屋冒着浓烟和火光,地上横躺着四五具尸首,几个汉子拉住女人正在绕着着火的屋子调笑。不远处的墙角有兵丁把女人按在地上,弯刀和长枪被丢到一边。
北城外的战场上想起集结士卒的号角声,江北义军重新组织好队列,向南昌城进发。骑着快马的号令兵带着狂热的情绪呼喊:“攻入南昌城,谁敢拦在前面就杀了谁,这座城至少有一半是我们的。”
倪文俊勃然大怒:“红巾军先攻入城内,但这座城不全是张宽仁的。”
宗主?张宽仁想到郑晟,如果郑晟在这里会怎么做。毫无疑问,以宗主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绝对不会容许刚才那几个人还活下去。
身后传来拔刀的声音,小鹰故意抽出半截长刀。
“元帅,元帅,这是要做什么?”一个脸色淡黄的年轻人来到中军。
“遵命!”
小鹰效率极快,没多大功夫,红巾军源源不断的进入北城,在张宽仁的命令下与江北义军对峙。
“在!”
前面的同伴从城内退出来,后续的士卒正拔出腰刀前行。
…………
小鹰感觉到主人的怒气,他兄弟二人自幼陪在张宽仁沈斌,非常了解主人的心思,催马上前喝道:“住手!”
光头单膝跪地强辩道:“除了蒙古人,色目人也要死,我们杀的人是色目人家的奴仆。”
看这些人把手里的兵器再次扔下,对自己没有任何畏惧,迫不及待的又去做那猥琐之事,性子缓和如张宽仁也按捺不住了。
大鹰匆匆离去,张宽仁脸色煞气渐重,如果宗主在这里,就算是冒着与江北义军决裂的危险,也不会忍下去吧。他拔出腰刀,指向火光冲天的地方,“走,去阻止他们!”
远远的可以看见北门的城楼,他们忽然看见就前面浓烟滚滚,隐隐约约有哭喊和放肆的大笑声传来。
“元帅,”陈友谅露出沉痛的神色,“我大军这两天拼死血战,损失不小,再与以逸待劳的红巾军对垒,只怕凶多吉少。还有,周才德率骑兵正在返回南昌城的路上,一旦开战我们要腹背受敌啊。”
“啊,”倪文俊猛的一拍脑门,真是被气糊涂了,他怎么把身后的骑兵给忘了。
陈友谅趁热打铁,单膝跪地道:“末将愿意进城与张宽仁交涉,为元帅讨回公道。元帅在派人去请彭祖师来,主持公道。”
“你去见张宽仁?”倪文俊很看重自己这个能干的部下,“莫不要被他下了毒手。”
陈友谅笑道:“有元帅在城外大军坐镇,谅他不敢。”他表现的自信满满,让倪文俊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