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的事情就是这样，战事在你想象不到的时候降临。他有许多担心，比如明玉珍部在红巾军与孟海马部火并时会怎没做，比如湖南路大乱让官兵得到可乘之机怎么办。但彭怀玉已经下达了命令，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此刻他只是个提着刀子杀人，领着亲兵冲锋的将军。

第一波敌人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

阿木丽传了一身色彩艳丽的衣服站在回廊下，看着秦十一把卸下的盔甲重新披挂在身上，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她明白自己还远没有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遵命！”秦十一没有片刻犹豫。

这是个阴谋，不是孟海马的，就是彭怀玉的。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无论是谁的阴谋都不重要，他现在是将要领兵出征的将军，也只想当个领兵出战的将军。

“啊，”阿木丽故意发出吃惊的声音，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这几天，她明显分辨出这支红巾军与孟海马部众的不同。如果说孟海马的部众凶残的野兽，红巾军就是冷酷的野兽。秦十一是个有本事的人，彭怀玉是令人畏惧的将军。这些人话里话外对圣教的宗主非常尊敬，那种信服是刻在骨子里。她在想，那个宗主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比许多色目人和蒙古人更英雄。

在这个乱世里，女人是最可怜的人。无论是最贫贱的南人家的女人，还是蒙古人和色目人等富户家的女人，她们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男人。

“杀了他们！”部将齐声回应。瞬间，他们明白彭怀玉的意图。

他径直走进中军营地，军中的将领都到了，他是最后一个。“将军，发生了什么？”

“阿木丽。”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秦十一刚刚从兵营回到家中。今日他特意回去早一点，想与阿木丽共同吃个晚饭。

秦十一转身走向门外。从那些尸体边经过时，他禁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两个死去的红巾军士卒浑身各有七八处伤口，一看便知是被围攻而死。那些受伤的士卒中也有一半残疾了。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彭怀玉和毛二指挥中军和右营随后出动。毛二领兵从南城出门绕着城墙向西门外突袭，彭怀玉则紧随在秦十一身后。红巾军倾巢出战，本营中只留下了几百士卒看守。

“嗯，”秦十一答应了一声，又问：“你家里在北方还有人吗？”

亲兵抬着两具由白布覆盖的尸体走进来，七八个全身血迹斑斑的士卒跟在后面。

使者前脚刚走，两个时辰后，城内东北角发生了一次冲突。

孟海马怎么吃了雄心豹子胆，突然向红巾军巡逻兵动手。

三日后，报喜的使者从武昌来到长沙，通报徐寿辉登基的喜讯。

阿木丽不知道秦十一为何突然问起她的家人，小心的回答：“没有人了。”她回答时，已经忘记了伤悲。

他刚刚卸下盔甲，主帅大营的传令兵飞一般跑来，站在门口高呼：“秦将军，紧急军情，速去中军。”

秦十一站起来，右手握住刀柄。他刚刚回家错过了最关键的时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木丽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起来，道：“你们是好人，比杨兴青那些人好多了，宗主也一定是个好人。”

“你是我红巾军中的猛士，在战场上勇猛无敌，一向受我军中士卒崇敬。现在我命你即刻率左营兵马出发，攻入西城，取下孟海马的人头。”

“末将在。”

秦十一举起长刀指向那里，“杀，杀，杀！”走上战场，温和的人也会变成野兽。

没等红巾军到那里，一群不幸被安排来巡逻的义军已经一哄而散。

西城很快沸腾，这里是孟海马精锐部众所在地。遭到突袭的士卒反应很快，在凄厉的号角声中从兵营中冲出来，两队兵马进入最惨烈的厮杀中。

秦十一离交战的最前方只有六七十步远，指挥部众向西城的原达鲁赤衙门突击。义军攻占了长沙城后，孟海马就一直住在那里。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的目标是孟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