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彭怀玉说完后，张宽仁道：“孟海马既然已经就缚，请彭将军尽快送往广州，交由宗主发落。”

张宽仁愣了愣，但很快用微笑掩饰过去，道：“如此也好，彭将军想的很周到。”

彭怀玉回到座位坐下，宴席又恢复到热闹的气氛中。张宽仁的表情变化是如此细微，以至于没人发现他情绪上的变化。

两日后，毛大率五千兵马到达长沙城外，彭怀玉出城迎接。

明玉空站在秦十一身边，心里也不是滋味。在他大哥不在长沙时，这里世界变了。

杨兴青站出来，他本想跪下感谢，忽然想起圣教的规矩，像模像样的在胸口做了个火焰手势，“多谢将军。”孟海马的几个结拜兄弟，他的本事最好，心思也最灵巧，眼看船要沉，及时的找了个颗新的大树。

张宽仁端起酒杯，温和的笑，认真的听，偶尔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令彭怀玉很满足。

这一次，明升和明玉空同时来拜见。彭怀玉摆下宴席，大宴宾客，在红巾军中难得一见。

“哦，”张宽仁稍感惊讶，道：“既然如此，请把他首级送往广州，向宗主报捷。”

张宽仁特意把明升和明玉空送出中军大营才返回，人比人差距就出来了，彭怀玉从来没有给过明家叔侄如此大礼。

彭怀玉丝毫没有犹豫，下令道：“来人，把此人推到南门外斩首，尸体埋在华云寺山脚下，供后人凭吊。”

他终于在张宽仁到来之前让红巾军在湖南南路占据了统治地位。

但他什么也没有多说，从他进城时起，就明显感觉到彭怀玉有明显在向自己示威的味道。他不想与彭怀玉争攻占湖南路的功劳，但这是郑晟的命令。

孟海马大叫：“不投降，只求速死。”

彭怀玉以长沙城主人的身份极力发出邀请，张宽仁领彭文彬等一干将领进城，大军驻扎在城外。

几乎军中所有将领都兴高采烈，他们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画地为牢。

秦十一道：“你既然已经加入红巾军，就休要再说这种话了。”他想起孟海马脸上的那个血窟窿，他如果相信这样的人会为自己赴汤蹈火，那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中军营亲兵押着孟海马往城外押送而去。

武昌朝廷没有发现张宽仁率红巾军主力奔袭湖南，已经注定了这里会归红巾军所有。但什么时候，由哪一场战争决定红巾军在这里的地位很重要，对彭怀玉尤其重要。于少泽已经暂时出局，他和张宽仁将是红巾军中的最有影响力的武将。

“啊，”彭怀玉很惊讶，“明将军回来了吗？”

酒过三巡，彭怀玉起身，向张宽仁详细禀告了他征服湖南路的经过。

彭怀玉道：“孟海马也是个起兵反元的英雄，末将不舍令他尸骨分离，已经将他下葬了。”

红巾军占据了长沙城里三分之二的地盘，没有孟海马的掣肘，彭怀玉开始把视线投向周边地区。毛二和杨兴青次日率部走出长沙城，开始剿杀附近的盗贼。

孟海马哈哈大笑，鲜血顺着脸上的羽箭射出的窟窿留下来，“成王败寇，没什么。你们红巾军个个是英雄，郑晟是好汉，彭怀玉和你秦十一也不是孬种，该下狠手时不手软，不是邹普胜那样瞻前顾后之徒。如果南人能够取得天下，这天下一定是你们的。”

他几乎没有违抗过彭怀玉的军令，张宽仁就要来长沙城了。如孟海马这样重要的人物，至少要等张宽仁来了商议后处置。在圣教传来军令中，张宽仁地位可要比彭怀玉高一级。

杨兴青东张西望看见他，垫着脚尖走过来，道：“秦将军，以前是小人不懂事，请将军海涵。日后将军有什么吩咐，小人赴汤蹈火莫敢不从。”

“不了，还是砍下我这颗脑袋吧。当年宗主在罗霄山里，我没有去投奔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给他效力的机会了。”孟海马忽然豁达了。在这种形势下投降对他来说比死更难受百倍。

彭怀玉接着指着杨兴青道：“我从前听说过你，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加入我红巾军就要守规矩。我说话算数，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右营偏将军，归毛将军统领。但日后要是犯了军纪，我一定会惩罚你。”

彭怀玉跟在张宽仁身后，神色有些不自在。

等诸将都散去，张宽仁与彭怀玉回到中军大帐。

两人客套了几句，张宽仁夸赞彭怀玉战绩辉煌，彭怀玉夸张宽仁行军神速。

几句开场白之后，张宽仁直言：“将军击败孟海马部后，湖南路已基本平定。但目前还有两个难题：其一，宗主明确表示不得对明玉珍部动手，而且还要妥善安顿好他们；其二，宗主命我率大军来湖南，目标不仅仅是孟海马，我们的最终的目的是襄阳城。”

襄阳很遥远，哪里有义军也有明军。红巾军消灭孟海马后，别指望那里的义军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