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黑了。

红巾军的士卒擦亮了兵器，默默的看着城中方向。

彭怀玉把一万七千兵马分成三份，城内五千人，城头两千人，一万人留在城外。他会血战到底守住南昌，但不能丢失退路。

昨天下半夜就派出了传令兵，估计派往鄱阳湖的五千人很快就会回来。

彭怀玉有些担心官兵会紧随在后，不久就出现在南昌。

这里最近成为江南各路人马关注的重点，昨天夜里城里城外那声势，根本瞒不过官兵的眼线。

他站在城头看向东方，部下的影子还没有出现。等待的时间很无聊，他有些愤慨的说：“他们一定在偷着乐，我们这种人造反是不是很好笑？”

周围十步之内只有一个人。

周修永干笑一声，回应：“没什么好笑的，如果我们好笑，十万元军在黄河岸边自行炸营算什么，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没错啊，”彭怀玉认真的点头，“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就是差点笑掉大牙。”

半个多时辰过去。

彭怀玉表情严肃，脸上波澜不惊，道：“带他们过来。”

瞬间，城门内外一片明亮。

据说彭怀玉曾经是个乞丐，但周修永一点也不敢轻视他。在彭怀玉今日从城中回来之前，他还不是这么想。但当听彭怀玉提出的那几个条件后，他惊呆了。

赵普胜黑着脸，隔着老远便喊：“彭怀玉，你如愿了。”

彭怀玉没有亲自去祖师灵堂前，派出一千士卒迎棺木。他们穿过自家人设在街心的障碍，走向灵堂方向。

他登上城头看着那些人离开，同时下令士卒们不要放松戒备。

骂完之后，他哈哈大笑，“一群虚伪的人。”

彭怀玉低声嘱咐他：“军师，你出城去吧。”然后噔噔噔走下石阶

那使者脸色通红，道：“彭将军答应还是不答应，请给个准话。”

队正回去不久，带过来一支二十多人队伍。为首的是个白脸汉子，朝彭怀玉行礼，道：“我家两位将军答应了彭将军的要求，请彭将军今夜就撤出南昌城。”

他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看上去远比他的真实年龄成熟，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精干。

周修永心里哀叹，早知道会有今日，彭祖师不知道当初是否还坚持要这座南昌城。人死之后，一切失去控制。他和两大弟子都死了，天完朝廷与郑晟的矛盾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激化。

城内的红巾军跟在灵柩后依次退出南昌城，火把陆陆续续流向城外。

“你们也如愿了。”彭怀玉回应。他在看着陈友谅，“陈将军，南昌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挡住董传霄。”

彭怀玉扶住刀柄，轻轻吁了口气，道：“他们不会答应了。”无所谓什么结局，他只要一个确定的结局。

彭怀玉道:“我都带走，我们天启会把他们安葬好，让祖师在地府也有个伴。”他不喜欢况普天，那是因为立场。人死了就没有立场了。

他对使者道：“你先回去，我会马上派人去迎祖师的灵柩。”

迎葬队伍的士卒迈着整齐的队伍在前开路。中军的汉子光着膀子抬着两口红木棺材，两侧兵丁举着白色的旗帜，布条安静的垂在空气中。

“答应！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彭怀玉一挥手，朝身后的城头吩咐：“把火把都给我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