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留在门外,他再往里走,发现两个仆从和丫鬟站在回廊中正在探头探脑朝他看。
郑晟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去宗主府处理杂事,找几个侍卫陪练武术,每天必然在天黑前回家。天启的事务分成几块,各人管各人的事,他不是很繁忙。
天色还很亮,他满头大汗的从练武场走出来。
陈友谅下令废各地弥勒教香堂,再有聚众烧香者一律按照通鞑罪名惩处。反正他已经承认杀了况普天,又把彭祖师的灵柩送走,也就不存着能得到弥勒教势力支持的念头。
郑晟挥手让四个女人退出去。
“别闹了,你这些日子就在忙这个。”他语气不悦。
作为来自未来的穿越者,郑晟早就没有了传宗接代的观念。他有时候会产生一种幻想,他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死后也没必要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包括子嗣。
“我不会让你变成祖师那样?”于凤聪转到郑晟身后扶住他的肩膀,声音轻柔。正是彭莹玉的死刺激了她,让她放开心扉,答应让郑晟娶妾。
几个女孩听出来宗主不高兴了,个个噤若寒蝉低头看着脚尖。
李玮主政下,天启的宣传能力发挥到极限,各县城的义学集聚膨胀。村村寨寨的墙壁上均粉刷了天启的各种口号和政策。老百姓能看明白,就剥夺了一部分人话语权。
于凤聪感动的快要落下眼泪来,她会错了郑晟的意思,以为郑晟因为对她的承诺连传宗接代的大事都不在乎。但郑晟不在乎,许多人在乎,她也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郑晟讶然,“天启不是我一个人天启,你们每个人都有份,我没有子嗣,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于凤聪抬起脸:“给宗主纳妾。我虽然当初说不要宗主纳妾,但奈何我没有福气,宗主没有子嗣,是许多人的心病。我不能看着辛辛苦苦创立的大业落到外姓人的手里。”
他成亲三年,于凤聪一直没有怀孕,让他的私生活成为整个天启都关注的事情。
她强笑道:“宗主不满意这四个人吗?我可以再为宗主物色。”
郑晟把心放下来:“夫人,你不是个俗人,何必在乎死后的事情,活的时候事情都做不好,想死后的事情有什么用。你说到彭祖师,那我就跟你好好谈谈。师父一辈子反鞑子,最后死在战场,死得其所。可他死后又能怎么样?躯体都沦为弟子们争权夺利的工具,能救他的人不去救他。我现在做的更是粉身碎骨的大事,有了子嗣也未必是好事。”
主政者的差距在七八天里就能体现出来,彭祖师治下的江西一片散沙,各地弥勒教堂主与官府并立,许多关系不清不楚。
“宗主,”于凤聪从后屋转出来,拉住郑晟的胳膊,笑盈盈的指向那四个女人:“宗主觉得,她们四人,谁最好看?”
广州城风平浪静。
“夫人不在家吗?”他随口问,走进堂屋,他看见屋里端端正正的站了四个女人。
“你们是谁?”郑晟纳闷。
郑晟不高兴了:“那还早,我正年轻,你想得太多了。”
于凤聪也同样很着急,除了这件事,她人生几乎处处如意,但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太完美。熬制的中药不知道吃了多少副,现在她看见黑呼呼的药汤心里直恶心。在彭祖师的葬礼之后,她看开了,终于放弃了,有了新的想法。
于凤聪道:“可是小苗长成参天大树需要很多年。等宗主老了,再想要子嗣就晚了。”
天启军现在不缺兵源,以天启对士卒的优待,有大把的青年跃愿意参军。不仅仅是军饷,家中有一人参军,给各地都会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你以为我想给你纳妾,但谁让你是天启的王,你现在只有一个义子,那是你当年权宜之计时认的儿子。但我不能让你一辈子没有子嗣,难道你会把天启传给义子?”
彭莹玉死后,弥勒教这个掀起红巾军造反高潮的组织慢慢消亡。但被弥勒教激发站出来的信徒已在各路兵马中担任骨干。
他神情严肃,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想了想道:“没有子嗣也没什么。人死万事空,师父一辈子造反,最后死在战场,也没有子嗣。”
郑晟爱这个女人,像于凤聪爱他一样。在这个世界,女人几乎全是男人的附属品,能碰见这么活泼独立的女人是他的幸运。
“我不会,”郑晟拉住于凤聪的手,“我会考虑纳妾,但你不要急于过问。再过一个月,等徐州失陷,我要去湖南率天启军要北上襄阳,继续去年没有完成的战略,各路义军都在跟鞑子拼命,我们不能缩在这里不是,到时候我要把李玮也带走,广州就交给你了。”
于凤聪心中惭愧,道:“你放心吧。”
她急于给郑晟纳妾,也是存了私心。她为郑晟找的女人,都逃不开她的控制,郑晟说出这番话已经点破了她的心思。
郑晟没把太多的心思放在私事上,踌躇满志道:“此去长沙,短则半年,长有一年两年也未可知。如今鞑子大军压境,天下义军一条心,如果能挡住脱脱这疯狂一击,汉人的天下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