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策在耐心的等候，他在战场上一向很耐心，能等到形势已经明朗，确定对手已经陷入设定的陷阱，才会发动致命一击。就像他能在广德的边境能无所事事的等候七天，当确定项普略匆忙离开芜湖才亲自率领大军出动埋伏他的必经之路上。

两个将军今夜都在看着冲天的火光，没有心思睡觉。

天启军在山顶喊出口号：“……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熊熊烈火，焚我残躯，……”

秦十一连忙指挥将士们躲上山崖。

天亮了，秋露落在草灰上，形成了一团团黑灰色的泥团。

树木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松脂燃烧散发出刺鼻的味道。秦十一坐在大石头上，他们无法冲破火墙突围，他们会在这里等到见到山下出现天启军的旗帜。

兵丁们正在埋锅做饭，他们只准备了五天的粮食。这已经绰绰有余，秦十一在突袭的时候从来不带多余的辎重。用不上五天，三天之内彭怀玉必然会出现在他面前。

秦十一人在火光缭绕的战场，脑子里想的却是遥远的广州。

青烟随风飘荡各处，草丛中如有火龙翻滚。

次日天色微亮时，官兵便发动了进攻。

天启军将士如置身于火海之上，饶是他们久经战阵，对着这些天火也无法不生出恐惧的念头。

“杀色目人没有错！”他也这么想，汉人如憎恶蒙古人一样憎恶色目人，“但是，阿木丽也是色目人啊。”他亲自去处理过经历了屠杀的街道。

四周的烟雾越来越浓密，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官兵跟在大火之后向山顶进发，许多树木被枯草引燃，如一个个站立的火人。

汉人把积攒了几十年的仇恨都还给了色目人，他的心如铁石一般坚硬。

天启军士卒在离山顶三四里路的地方砍伐出一个隔离带，隔离带下是一片烧成灰色的土地，隔离带上方还有一些残草。

大火一直延续到天黑还在燃烧。天火在夜晚中更加显眼，比最绚烂的烟还好好看，半边天空被映得红彤彤的。

张世策比秦十一之前遇见的很多对手要强大，他也从来没有在这等劣势下战斗。不拼到必须要殊死一搏的状态不是好的诱饵，他要杀了张世策，再击败董传霄，怎么可能不冒险。

战鼓声和呐喊声纠缠在一起，在官兵强大的压力下，秦十一不得不指挥是部下收缩防线，他想留下一些可以反击的力量。

攻山的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天启军留下了六百多具尸体。

秦十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官兵十倍于他，连续不断从四周进攻，当死的人越来越多，他已经无法再游刃有余。

他想起项甲来到广州后讲述他父亲战死的经历，收起先前有些骄狂的心态。一个击败项普略然后又攻取武昌城的将军不容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