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俊把洞庭湖的水寇都带了出来,那都是穷凶恶极之徒,但他们都是汉人。这些水寇平日被官兵驱赶的东躲西藏,今日敢在宽阔的水路中耀武扬威的行船,说不出的兴奋。途径武昌城时,一小撮盗贼竟然前往岸边胡乱喊叫。张宽仁不管他们,按照他与倪元俊的分工,洞庭湖的水贼不归他管。
广州东路和湖南路各地稻田里的谷子都已被收回家了,百姓们进入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驻扎在各村各寨的天启开始敲锣打鼓召集民夫。
被征召的百姓热情高涨,但他们不会被派上战场,没经过训练的民夫在鞑子的长刀面前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将替代被调集走的天启军担任了各地的防备。各村各寨均设立民团加强巡逻,以防有人趁机作乱。天启征集民夫,并不是想用他们,是担心他们被各地豪强的余孽蛊惑作乱。
彭怀玉麾下少骑兵,真要是进入平原地带不要应付鞑子的突袭。董传霄不愿意把战场的主动权全部交出去,所以这一片山区是双方都满意的战场。
武昌城头的蒙古人脸的都气绿了,但没有一艘战船敢出码头驱赶。
在郑晟决定发动南昌攻势后,这已经成为决定天启生死存亡的一战。天启在宣扬着蒙古人的残暴,以及天启战败后各村各寨的将面临的后果。他们会失去现在得到的所有,还有可能丢掉全家的性命。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把书信还给毛三思手中,道:“我们去钓鱼吧。”
天启军的水师战船在蒙古人的眼皮底下驶出洞庭湖沿着长江水路向南昌方向出发。蒙古骑兵在岸边的小山坡上时隐时现,张宽仁对他们视而不见。
广州城里发生了那么一档子的事,缘由清清楚楚,是弥勒教派系挑衅于家,看来于凤聪是被刺激到了。大战一触即发,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处罚弥勒教人。但于凤聪的举动,让郑晟明白了所有人在利益面前都不会退让,也无法退让。
郑晟悠闲的留在湘江岸边,他把所有的兵马的指挥权都交给了张宽仁。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
不远处,毛三思沿着江堤脚步轻盈的赶来,到近处轻声问:“宗主,今日还去垂钓吗?”
他摸着茶碗看向泛着碎金般波浪的湘江湖面。利益的分配决定这天下大势变化,而他不仅仅是要做一个汉人的帝王,“再亲近的人也羁绊不住我的脚步,再勇猛的敌人也挡不住我要走的路,除非我死了。”他放下茶碗,嘿嘿的笑了一声,“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张宽仁献出来的计策,依他对张宽仁的了解,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他绝对不会注定找自己请命。
“一切在战后!”
急报雪片般飞向答失八都鲁的案头,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再去剿杀黄冈山区的徐寿辉了。
他每天都能得到天启军准确的行军路线,但是从天启军出洞庭湖后,他便失去了应对之策,因为再快的战马也跟不上战船的脚步。
北人擅马,南人擅舟,官兵招募的水师多是汉人,这些年来不是投入义军,就是死在战场了。他眼睁睁看着天启的水师在自己眼皮底下移动,毫无办法。
天启军的去向很明朗,他们要解南昌之围,再结合这几日从董传霄那里送来求救的急报,答失八都鲁替南昌城下的官兵捏着一把冷汗。
但是,在高邮城被攻陷之前,他不敢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