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洲边士卒操练的口号声好似快要冲破天穹。
天启书中说,神佛靠不住,甚至天启也不是永久的依靠,汉人要想过上好日子,要团结起来靠自己的。
天启书中还说,万物皆有成住坏空,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所以,缘起性空,天启也会有消亡的那日。
这些惊世预言都是郑晟强行加到天启书中的,如果从表象看与佛教的思想更加契合了。
如今在两广和湖南,百姓们都以加入天启为荣,但天启的谨遵宗主府的指示,严格控制天启的人数。愈是这样,愈增加了天启在百姓中的威望。这让湖南参政李玮做起政事来非常方便。湖南路临建前线,虽然要求的很多,但在一点也没被耽误。
长沙城东门外十里路有一座小山坡,这几日天气晴朗,荒草上的雪已经融化了大半。半上午光景,山坡顶上站着一群人,都在伸着脖子往南边的官道上眺望。
李玮身穿一件灰色的袍,头发紧束在脑后。他脸色有些发青,在寒冬野外站的久了,他方才后悔出门时没有听夫人的劝告多加一件衣。
他的额头已经有些皱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些,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一队人马远远迎面而来,骑兵打着赤红如血的旗帜,在冰天雪地里平白增添了一股萧杀之气。赤潮骑兵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李玮这个不知道兵事的人也能一看出来,这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宝刀,一旦出世必将震慑天下。
他在紧赶慢赶几步,从山坡顶上迎过去,隔着老远双手放在胸前高呼:“宗主!”
干笑几声后,他走向身披盔甲的张金宝,道:“金宝,你有些日子没有上阵了,沿途一定要护好月儿和余人。”
除夕前,天启一万大军在长沙启程,途经江西往江南进军。这一万兵马中有八千骑兵,在义军中算是了不得的力量。郑晟已经先命人向天完朝廷送信。陈友谅在沿途州府安排粮草接应,接待的妥妥当当。
“该死的余人!”郑晟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暗自下决心:“我一定要为月儿找到合适的夫婿。”
两人到了庙前,没想到庙门紧闭。
“嗤。”余人扭过头,心里还在为那一顿暴揍愤愤不平。郑晟可以骂他,但不应该打他,因为拳头揍下去真的很痛。
郑晟呵呵笑:“你也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郑晟再没有回头看月儿,领着亲兵卫往东边的军营巡视过去。此番出征带着余人和月儿真是失策,但如果不这样,他又怎么会知道一直宠爱的月儿竟然在偷偷的爱慕着他。
郑晟还准备调侃他几句,月儿款步上前,微微一弯腰:“郑大哥。”
月儿笑盈盈的看着,他偏过头去,那目光中蕴含的情感他不能接受,真的不能。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晟感觉到月儿看他的目光与过去不一样。从前,月儿像个小妹一般顺从,但现在那目光里似乎有了温度。
余人悄然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宗主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他会娶你的。”他的语调极有自信,其实说这句话时,在暗自心酸。就像郑晟对月儿一样,他天天陪在月儿身边,可月儿想不起他至今没有娶妻。
余人呆若木鸡,他又何愁不是如此。
他晃了晃胳膊,道:“祝宗主在江南旗开得胜,江南才是天下龙兴之地,宗主决定南下是天启之幸。”
前次酒醉把余人揍了一顿,郑晟已经忘记的干干净净,但说的那些话却无法忘记。只是走到近前时,面对月儿时有些尴尬。
月儿一颗心全系在郑晟身上,直到那骑在战马上的背影消失,又过了片刻,方才低头笑道:“其实我也不一定要嫁给郑大哥,能一直在身边这样看着他,我便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