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脚步汹汹，沿途的士卒从来没一下见过这么多将军，尤其是宗主亲至，一个个都站立的如标枪般挺直。

张宽仁当然明白郑晟的意思，行礼道：“宗主过赞了，都是宗主决策英明，三军将士用命才有今日的战果。”

他既把军权从张宽仁手中剥夺交给了彭怀玉，也没有表现出对张宽仁的生疏。

走到中军大帐前，郑晟忽然回过头，朝诸将道：“天启大军能从湖南杀到江南，正是张将军向我献的计策。答失八都鲁在江道中遭遇惨败，仗虽然是倪元俊打的，计策却出自张将军之手。这才叫决战于千里之外，你们平日应该多看些书，学如张将军这般的本事，好在日后为天启效力。”

大鹰偷空找到弟弟，让他在主座的下手左右各安置了一个座位，容张宽仁与彭怀玉并坐。

郑晟道：“他便是张世策的弟弟。四日前，他送来军情。张世策自弃暗投明，归顺天启后，已取下湖州和杭州。正在抵挡浙东方元珍的侵扰。”

两人几乎是并肩走进兵营，这是天启诸将从来没有过的荣耀。张宽仁好几次想落后半步，但都没能挣脱郑晟的手。其余部将们纷纷下马跟在两个后面，秦十一悄悄走到彭怀玉身边。

宗主的脚步一路向前，彭怀玉低声道，“我需要你，我们是好搭档，没有你我七日攻不下金陵城。”

他这番夸赞很评价极高，言下之意张宽仁已经地位超脱，无需再与其他人争功劳了。

场面有片刻的杂乱，但很快恢复秩序。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甚至来不及插一句话，但彭怀玉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那甲士站出来，先向郑晟行礼，再向左右天启各位将军行礼，“在下张世峰。”听见他的名字便能猜出他的来历。

营中鹿角、营帐布置的整齐有序，郑晟拉着张宽仁在身边，一路赞不绝口。

“一年多来，我知道军中将士很辛苦，”郑晟说话语速很慢。他一开口，帐中立刻鸦雀无声。“但最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还要把牙关咬一咬。我们敲掉了饿狼的牙齿，江南这块肥肉断然不能再落到别人手里。”

郑晟指向站在右侧后列的一个黑衣甲士，道：“这位将军，各位想必还陌生的很。”

郑晟径直走进去坐上主座。原先主座旁边只设立了张宽仁一个人的座位，以显示主帅与军中诸将的地位不同。

“好，那便请回军营中交接虎符令箭，从今夜起，天启在江南的大军都归彭将军统领。”郑晟下马拉着张宽仁的胳膊，“你辛苦了半年，也好歇歇。你我许久没有在一起小酌了。”

“可是，”秦十一怒视他，再看看前面郑晟和张宽仁的背影，一跺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今日之后，他与彭怀玉怕真的再也分不开了。刚才那一幕，就想他与彭怀玉合谋夺取了张宽仁的军权一般。想到两人几年来在军中合作如同一人，他能娶回阿木丽也是得彭怀玉照顾，秦十一下不了决心拆彭怀玉的台。

宗主的话如同鞭子抽打在诸将的心上，尤其是那些反对招降张世策的人，心中自然有数。

大帐中安静的连喘气的声音都能听见，郑晟淡淡的说：“降军尚能如此，天启岂能落后。”他捧了张宽仁一顿，终于没再客气。

“从明日起，彭怀玉指挥各部攻打金陵城，我与张将军就在这军营中看着，各部若有敢携带者，军法从事。”

彭怀玉起身行礼：“末将遵命！”

帐下诸将听见他的话，知道最煎熬的日子终于来了。他们见过彭怀玉部突击，有敌无我，有我无敌，献祭最鲜的血换取战斗胜利。他们跟着张宽仁打的都是快活仗，每一仗都把对手磨的没有意志才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