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繁杂，但这阻止不了郑晟安稳的睡午觉。罗霄山里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的他的心已如明镜台。他还知道天启中有许多人不喜仍然在名义上归天完朝廷统领，暗中有推举他为皇帝的说法。

…………

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但天启军宗主郑晟在金陵城外的战事迟迟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就这么做了，换了以勇猛著称的彭怀玉。

那个人是他的好兄弟，就像一杯干净的清水，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倾向。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交流，但他们都很清楚，宗主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现象存在的。义军因聚众烧香而起，但眼下的天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包括聚众烧香。

攻城大军撤退时，天启军在后压阵，用马车把尸体都拖了回来，连夜在城南的赤霞山山脚下安葬。天启军与新加入义军不驻扎在一处。那些人五八门，彭文彬短时间内没办法理顺他们的关系，只有能他们送上战场足矣。

李燕子神色紧张：“这是犯了天启的大忌，旧日宗主在山里对敢设立佛像供信徒朝拜的人格杀勿论。”

回到大营后，安顿好巡营的士卒，已经是午夜。

李燕答应了一声离去。

义军分七八个派系，天启军一视同仁分给粮草。

他坐在大营中，只听十几里外传来炮声便知道攻城战事的激烈。天启从广州搬运江南的铁炮火力凶猛，但铁炮轰击的太快了容易炸膛，张宽仁一直控制炮击的速度。彭怀玉上任后立刻传达军令，命铁炮轰击的频率加快了一倍，第一天就有两门炮炸了膛。

彭文彬嗤笑：“天下不恨蒙古人的汉人都是天生的贱种。”若论对蒙古人的仇恨，天启中没人能比得上他了。

广德城外的义军士卒还在大声的嚷嚷，在寂静的夜里听到清清楚楚。满都拉图除非把整个城里汉人的耳朵的都堵上，否则只怕是没办法不让汉人得到外面的信息。

外面战事进展如火上浇油，郑晟一直在大营中坐个隐形人。用人不疑，他把一切都交给了彭怀玉，自己就不会经常露脸。有时候他把张宽仁叫过来陪他，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呆着。

天黑后，新义军在赤霞山下设立祭坛，摆出弥勒佛像和明尊佛像，找来和尚整夜诵经超度。他们不是出在弥勒教就是出自明教，不懂天启严禁拜祭佛像的规矩。

…………

彭文彬命弓箭手被早就准备好的粗布公告射入城内，又让大嗓门的汉子在广德城外彻夜不眠的呼喊，让城内的义士站出来举事。

李燕子想不明白的，他从来不多想，有时间更喜欢玩自己的飞刀。但凡他要是能多想一点点，依他在天启军中的资历，不可能混到今日这般地步，现在连他最好的朋友天启的长老王文才也帮不了他。

天黑后，义军也没闲下来。

攻城战从辰时持续到天黑，城上城下双方都精疲力尽。

张宽仁出身豪强，同时也是明尊弟子。他一只脚站在于家这边，一只脚站在弥勒教，偏偏又是天启中最有影响力的大将军。他的态度甚至建议对郑晟很重要。

郑晟也是小心谨慎，为了防止大军内部生出变故，他不但亲自留在大营中为彭怀玉站台，而把张宽仁也留下来。他本想找个机会与张宽仁好好谈谈，有关与于家和弥勒教。

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两刻钟后到达安葬地。

一刻钟后，他拉紧战马的缰绳调转方向，“我们回去吧。”

彭文彬抿着嘴打了个哈欠，对李燕子道：“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攻城。”

……

走但离祭拜现场三四里的地方，彭文彬示意大家停下来。

他们两人虽然没有亲自上战场，但为了攻城事宜，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

金陵城看上去摇摇欲坠，但谁也不知道他离被摧毁还有多少时候。

午后，郑晟刚刚睁开眼睛。

毛三思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彭文彬攻破了广德。”

“好！没想到现在他那里有了突破。”郑晟轻拍大腿。

毛三思陪着他兴奋了一阵，说话忽然支支吾吾起来，“但彭将军在广德做了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