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潮骑兵赶到芜湖城外时，守将前来迎接，转告秦飞章，宗主和夫人把赭山上战死的天启将士尸首收集安葬后，已经连夜返回金陵城了。郑晟留下了一道命令，说赤潮骑兵血战一夜辛苦，在芜湖休整一天再回金陵。

“秦飞章前来复命。”

先杀渡口留守兵士，再这般羞辱，让他在众军面前颜面扫地，彻底摧毁了部下日后对战天启的信心。

短暂交谈后，他跟着那两人前往金陵城南门的兵营。他有些迷惑，他族叔秦十一是宗主的心腹，为何也着急打听夫人的消息。

秦飞章走到里面，郑晟坐在熟悉的案桌里，身上披了一件灰色的外衣。

傍晚时分，宗主府中传出消息，宗主命人往各地召见在外镇守的长老和军机处大将军。下令一个月内，王文才、王中坤、李玮和周光等人务必赶到金陵。

“很好，”郑晟看上去心不在焉，听他说完后没有多问，挥手令他退下。

秦飞章断然拒绝，道：“军中有令，行军途中饮酒者斩，我还没有向宗主复命，你可莫要害我。”

秦飞章目光如注：“是谁请叔叔来问的？”他能进亲兵卫是因为秦十一的原因，但能在亲兵卫担任两大统领之一，却不完全是秦十一的功劳。

“不错，”秦十一上下打量他，“随宗主救回夫人，不坠我秦家的名声。”他指向旁边的座位：“先坐下，给我说说经过。”

秦飞章苦笑道：“叔叔想问我的，我一句话便可以说明白——夫人的地位牢不可破。”

夜深，江面夜风稍微大了一些。

秦十一轻轻的叹了一声。

秦飞章一五一十把渡口战场情况禀告清楚。

秦十一眼中讶之色一闪而过，道：“正是，我想问的是宗主在芜湖对夫人如何，为何不斩杀朱元璋？朱元璋怎能让宗主饶了他的性命？”

屋中死一般沉寂。

秦十一略显诧异，但挥手命亲兵都出去。

于凤聪安然返回，芜湖守将捡回来一条性命，一直处于劫后余生的兴奋中，围着秦飞章喋喋不休。他今日见识了秦飞章在战场的神威，白日又打听清楚他是金陵镇守司将军秦十一的族侄，知道他是宗主亲信，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早就准备好酒肉粮草，准备犒劳大军。

赤潮骑兵目送最后一个黑衣步卒登上战船，在不情愿中退回岸堤，目送零散的战船仓皇北上。

他在战场勇猛，但做事却是粗中有细，在这风口浪尖上，不敢违反半点天启的规矩。

午后。

赤潮骑兵驻扎在城外，他领着亲兵卫进城，回到宗主府时，并未觉察到有什么异常。

秦飞章道：“叔叔，我们都是天启子弟啊，尤其是叔叔，何必被卷入这场漩涡中呢。”他从来没有信仰过弥勒教，也没有在周家做过奴仆，没有许多前情牵挂。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族叔重情重义，许多事情想多也躲不过去。

侍从领着他进去东边的厅堂。

秦十一果然发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任外面流言四起，宗主府内确实一片安详景象。

于凤聪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每天清晨都去看望月儿。与郑晟在一起时，也不谈论国事。

八日后，一道的捷报令金陵城里的人欢欣鼓舞。

大将军毛大率赤潮骑兵与彭怀玉在苏州府痛击张士诚，斩首四千，逼迫张士诚躲入松江城不敢动弹。

于凤聪被袭似乎触及了郑晟的逆鳞，那个咄咄逼人的天启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