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回到：“因有所求，因畏惧，因虚假的尊严，也有由心而出的感激。”

无相居士便是宋濂的别号，郑晟不称呼他的名字，而是称呼他的别号，以示尊崇。

宋濂精通佛理及儒道经文，若能帝王术，远不如他。宋濂能这么快就得到府主的赏识，他很有信心很快能在中书台谋求一席之地。

坐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李玮挺直胸口，目光如烛；宋濂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

“好，”郑晟抚掌，“从今往后，天启不禁下跪。禁便是执着于仪轨，与令下跪没什么区别。但承受跪拜者必须有与之相匹配的功德，由自心评，由世人评。”

府主绝对不会舍弃夫人的，即使月儿生出一个大胖小子也改变了不了这种现状。屋中各人对郑晟的心思判断各异造成了今日这种场面。

于家刚刚遭受王中坤精准冷酷的打击。但今日郑晟一带于凤聪公然露面，这屋中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心里如明镜一般，知道对于家的打击到此为止了。

叶琛是受宋濂推荐，郑晟派人从福建请过来的。入幕天启后，暂时在凤凰楼帮他处理内务，如书写文书命令等。

刘基低下头，答道：“遵命！”

郑晟额首：“不错，造反有理！”他指着【天启宗义衍义】，道：“平等赋予人活下去的权力，便也为活而劳做的责任，不劳而获便是违背了这条宗义，是无耻的。”

他二人都不说话，后面进屋的人也都各自不言语。

王中坤心情沉重，周顺又忿恨又害怕，大概只有李玮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胸有成竹。

候在门口的侍卫手脚麻利，很快又给刘基座位前放上桌子和笔墨纸砚。

李玮先行行烈火礼，众人跟着他的手势，齐声道：“见过府主，见过夫人。”

郑晟问众人：“世俗中下跪是为了什么？”

宋濂道：“众生跪拜佛像，原本是来感激佛祖给众生讲述了解脱的道理，不是求什么东西，也不是应为畏惧。跪与不跪，全凭一心。世间有人有佛祖那么大的福德，也不该逼迫众生向他下跪。因为佛即是众生，众生即是佛，与府主平等一说想通。”

郑晟四下又看了一圈，指着坐在最后的刘基吩咐道：“叶琛一人恐未必能记录完整，刘基另记一份，以供校对。”

王中坤赞拍掌，道：“痛快，痛快，活不下去的时候，造反有理！”

叶琛和刘基下笔如飞，才明白今日的论道对天启有多重要。

这种尴尬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号令声：“府主到。”

郑晟又道：“既然人生来便同具佛性，没有高下之分，所有把人分为等级的仪轨也都是错的。我禁止军中将士下跪，不许百姓对天启官员跪拜，许多人不理解，甚至私下里屡禁不绝。我想请问无相居士，众生进庙朝拜佛祖时，要下跪吗？”

侍卫端上一个小桌子，上有笔墨纸砚，放在下首，又拿过一张椅子请叶琛坐下。

平等最基本权利在于生存。所以当不是因为犯罪导致生存受到威胁时，造反是理所当然的？平等也教习百姓需劳作养活自己，不劳而享乐也是违背了这条宗义。

郑晟又问：“世间的帝王是中受命于天吗？”

“不是，”宋濂答道：“世间的帝王若认为自己是帝王，便失去了平等的本意。帝王受命于人，只是承担管理世间的职责。帝王做帝王的事情，但心里并不能认为自己是帝王。”

刘基差点把笔扔在地上，“不，这绝对不是宋濂的话。”这句话听上去像是衍生自金刚经。金刚经是破一切相的佛门经典，但义理走到这一步，已是太远了。

他偏头看叶琛，见以饱学著称的叶琛也同样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