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只能乖乖坐着不动,顾兄酒品还可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这般想着,恒德帝已经又给了姜琴瑟赏,问了她几个问题,姜琴瑟柔声回答,尽显世家大族嫡女的贵气和教养。
恒德帝很满意,抬眸扫了一眼,见顾恒舟不在席间,而后看向赵彻,沉声问:“睿玄觉得姜小姐方才的回答如何?”
便是一般世家大族的家宴,也不会这般直白的让一个小辈对未出阁的姑娘作出评价,恒德帝的意图表现实在很明显。
赵彻收回落在沈柏身上的目光,客套礼貌的说:“姜小姐胸怀宽广,着眼社稷江山,比很多男子都强,实乃京中贵女之典范。”
姜琴瑟立刻柔声说:“太子殿下谬赞。”
两人一刚一柔,一坐一跪,看画面很养眼,听声音也很悦耳,简直不要太般配,恒德帝露出慈父微笑,刚想进行下一步,赵彻抢先道:“天气冷,地上凉,姜小姐已得了封赏还是快些回座位坐着吧。”
这话带着关切,姜琴瑟垂下脑袋,柔声谢恩:“谢殿下关怀。”
赵彻故意截了恒德帝的话,恒德帝横了赵彻一眼,到底担心赵彻忤逆,怕贸然赐婚赵彻不答应的话,会让姜琴瑟一个姑娘难堪受辱,只能先让姜琴瑟下去。
比试结束,时辰也不早了,宫人送上饭菜开始晚宴。
不知得了谁的吩咐,宫人特意给沈柏端了一碗肉粥来,不过沈柏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顾恒舟离席后一直没回来,时间越久,沈柏便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有人吃完先离席了,趁忽玄跟赵彻说话的空隙,立刻弹起来跑了,直奔恭房。
在太学院她一直上的就是男厕,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直接冲进去,然而里面除了两个世家少爷,顾恒舟并不在里面。
沈柏眉头紧皱,仔细回想刚刚给顾恒舟引路的宫人到底长什么样,正要想办法找人,一个宫人寻来问:“沈少爷,你是来找世子殿下的吗?”
沈柏戒备的看着那宫人并不回答,这里不是太傅府和国公府,这些宫人极有可能被别人收买下套,若是中了计就糟了。
沈柏背着手一脸警惕,那宫人被看得额头直冒汗,没想到表面上纨绔不羁的沈少爷眼神会如此犀利可怕,硬着头皮说:“世子殿下去白日赛冰球的冰湖了,沈少爷若要找他可去那里。”
那宫人说完转身离开。
没有信物,也不帮忙引路,只说人在冰湖,这么简单粗暴怎么反而还有点可信度?
沈柏犹豫了一下,慢吞吞朝冰湖走去,去冰湖的路有好多条,视野还很宽阔,她就去看看,要是发现哪里不对立刻走就是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柏暗暗分析局势,没一会儿便走到冰湖附近,这会儿晚宴还没完全结束,宫人们都在宴会那边忙活,这边没什么人,到处都冷冷清清的,只有几盏灯笼挂在树枝上,今晚没月亮,周围都黑漆漆的看不太真切。
沈柏警觉的转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没人才走近,然后便看见顾恒舟负手站在湖中央,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沈柏放下防备,径直朝顾恒舟走去。
只要顾恒舟在,别说湖边可能埋伏着不怀好意的人,就是围着千军万马,她也要走到他身边去。
宴上各处都燃着火盆,虽然是在室外,却也比冰湖暖和多了,沈柏没吃多少东西,连酒也没喝一口,感觉冷气透过鞋底源源不断的往身体里钻。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手放到嘴边哈气,然后走到顾恒舟面前。
从她踏上冰湖顾恒舟就察觉到她来了,转身面向她,安安静静的等她走近。
沈柏仰头看着他,努力想要判断他是不是喝醉了,实在是觉得冷,她嘴巴微张,不住哈出白气。
顾恒舟脱下外衫罩在她身上,他身上很暖和,外衫上残留着他的体温,沈柏一时不知该贪恋这温暖还是该把衣服还给他。
正犹豫着,顾恒舟轻声说:“穿着吧,我不冷。”
衣服上有轻微的酒气,他的声音也有点哑,酒色靡靡,惑人的很。
沈柏便听话的抓着衣服没有还给他,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顾兄这次喝醉了还挺好的,竟然会关心人。
沈柏笑得合不拢嘴,顾恒舟看了她一会儿突兀的说:“我不会滑冰。”
这可真巧了,我会呀!
沈柏抓住顾恒舟的手写字:我可以教顾兄。
许是喝了酒,顾恒舟的手很暖和,沈柏放心了些,写完字就想收回手,手腕被抓住,仰头,顾恒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你是跟谁学的?”
就自己瞎学呗。
沈柏在心里回答,顾恒舟却说:“你今天滑冰的技巧明显比其他人要高出很多,就像你在东恒国表演的骑术一样,一定有人专门指点训练过,你才能做到现在这样,那个人是谁?”
顾恒舟逻辑严明的分析,看上去好像完全清醒着,沈柏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顾恒舟立刻说:“我没醉。”
哪有喝醉的人承认自己醉了的?
沈柏认定顾恒舟醉了,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写道:是顾兄你教我的呀。
顾恒舟拧眉,有点生气:“胡说,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
怎么没有啊,上一世你每次从边关回来,都会趁夜翻进国公府,教我许多新的东西。
滑冰的技巧更是你揽着我的腰,手把手教我的呀,你说边关总是下大雪,为了对敌,军中将士不仅要学会滑冰,还要会滑雪,可惜瀚京没有边关那样大片大片的雪地,所以你才没能教会我滑雪。
沈柏想起很多旧事,胸口如同有一团火苗在蹿动燃烧,她抓起顾恒舟的手,一笔一划的在他掌心写着:顾兄,你现在所看见的我,都是你一点点教出来的我呀。
沈柏写得很慢,写完仰头看着顾恒舟。
她的眉眼弯弯,笑得明媚,可眸底泛着水光,分明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顾恒舟抬手抚了一下她的眼角,那里还是干的,一片柔嫩。
顾恒舟问:“哭什么?”
沈柏一个劲的摇头,她不敢告诉顾恒舟说她在害怕。
从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十四岁到现在,这大半年来,她一直都很害怕,害怕这场重生只是她临死前回光返照的一场美梦,梦醒,她会落于马下,和顾恒舟一样被忽炽烈带的兵马踏成一片肉泥。
她不怕自己就这样死掉,她只是怕终究还是没能让他知晓自己的满腔欢喜和热爱。
顾兄,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情绪上头,沈柏伸手勾住顾恒舟的脖子,踮着脚想要吻他,顾恒舟下意识的后仰躲开,沈柏够不着了,正意外着,顾恒舟却低头覆上她的唇。
沈柏愕然,顾兄前两次醉酒好像从来没拒绝过她。
天气太冷,这吻太热烈温暖,沈柏的理智很快被席卷冲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