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四殿下遇刺
恒德帝问完,屋内外的人都安静下来,连那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小丫鬟都不敢哭了。
姜琴瑟秀眉紧蹙,抿唇认真思索,好一会儿才冷静的说:“回陛下,臣女昨夜在宴上饮了几杯果酒,参加完宴席回来的时候,感觉脑袋一直昏沉沉的,便早早洗漱睡下了,期间发生何事并不清楚,但臣女在家偶尔遇到高兴的事也会与母亲一起喝点果酒,酒量也不算差,昨夜那酒可能有些问题。”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旦追责下去,要牵连无数人。
但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推诿怕是,内务总管孙越海立刻把负责这次宴席的御厨找来,路上知道是酒有问题,那人还抱了两坛子过来。
男女眷的酒量不同,给男宾喝的都是窖藏十年以上的梨白,而给女宾喝的则是香甜可口的梅子酒,这酒绵柔,酒力也不算强,便是从来没喝过酒的姑娘家喝一两杯也不成问题,姜琴瑟在家中也喝过酒,就算喝到微醺也不该一倒下就人事不省。
宫里的酒都是由专门的皇商供应,酒送进宫的时候,要经过重重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恒德帝寿宴事关重大,除了负责查验的宫人还有禁卫军在一旁协从检查,酒在开坛之前绝对不会有问题。
而且若是哪一坛子酒有问题,绝不会只有姜琴瑟一人出现这样的状况。
顾廷戈又把昨夜负责给女眷们布菜的宫娥找来。
昨晚负责伺候姜琴瑟的除了她的贴身丫鬟,还有两个圆脸宫娥。
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来以后和其他人一起跪下,姜琴瑟指认两人,恒德帝眼眸微眯,沉声质问:“昨夜是你们伺候的姜小姐?”
两个宫娥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跟九五至尊说话,吓得瑟瑟发抖,两人皆磕头跪伏在地,齐声应道:“回陛下,确是奴婢伺候的姜小姐。”
恒德帝没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先让两人回想宴会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想了一会儿开口:“昨夜酉时陛下和诸位贵人吟诗助兴,奴婢们奉上甜点便候在旁边伺候姜小姐,帮忙拿纸笔研磨,姜小姐才华横溢,风采过人,陛下召姜小姐问话以后,戌时正式开宴,各世家小姐都来给姜小姐敬酒,姜小姐饮了几杯果酒,只吃了几口菜便停了筷,由贴身婢女扶回房间休息。”
宫里伺候的宫人都是要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不仅要记住各宫贵人的品阶容貌,还要记住他们的喜恶偏好,遇到重大宴会,负责布菜的宫人甚至还要记得贵人们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免出了事被问起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宫娥说完另外一个宫娥立刻说:“来给姜小姐敬酒的有太后娘娘嫡亲侄女吕青青小姐、太后娘娘远亲侄女吕秀小姐、兵部尚书嫡女吴语欢小姐和吏部尚书嫡女叶明旋小姐,姜小姐吃过的菜有四样,一个四喜丸子,一块绿豆糕、一碗鲍鱼参汤、两勺豆沙糯米。”
那宫娥记得非常详细,一口气把自己记得的东西全部说出来。
顾廷戈先根据两个宫娥的供述让昨晚给姜琴瑟敬了酒的四位姑娘过来问话。
所有姑娘都在自己屋里等事情结束,得了传召,立刻来到姜琴瑟房间。
四人按照身份地位依次站好,看见姜琴瑟的狼狈模样全都吓了一跳,不过没敢咋咋呼呼的叫出声,先福身向恒德帝行礼,齐声道:“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人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恒德帝尽量和缓了脸色,看着四人问:“昨夜你们都敬了姜小姐的酒?”
吕青青地位最高,点头应道:“是,昨夜姜姐姐大放异彩,一枝独秀,臣女很是钦佩姜姐姐,所以主动敬酒表达对姜姐姐的喜欢。”
吕青青回答得落落大方,恒德帝颔首,继续问:“你们饮了酒可有感觉不适?”
吕青青自然道:“这些果酒只有一点酒味,并不醉人,臣女觉得很好喝一口气喝了小半壶,并未感觉任何不适。”
吴玉环和叶明旋也跟着摇头,四人之中唯有吕秀没有开口,恒德帝将目光投向吕秀。
吕秀犹豫了一下说:“启禀陛下,昨夜臣女敬酒与姜小姐饮的是同一壶酒,臣女在此之前滴酒未沾,饮完并未有任何不适,姜小姐若感到不适,应该是其他原因所致。”
吕秀声音柔婉,从容镇定,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这些时日一直在慈安宫陪着太后,性子极温吞,从不抢风头说话,存在感极低,这会儿众人才发现她周身气质沉静,虽然只是吕氏一族偏远一支教养出来的,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大家风范,甚至比平素的姜琴瑟也不遑多让。
恒德帝多看了吕秀两眼,还想再继续问话,一个禁卫军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跪在恒德帝面前高声说:“启禀陛下,行宫所有人都被限制出入走动,但有一个人不见踪影。”
恒德帝问:“谁?”
那人回答:“太傅嫡子沈柏不在房中。”
满座寂静,过了一会儿,姜映楼冲进房间,红着眼跪下一口咬定:“启禀陛下,我近日与沈柏有些旧怨,一定是沈柏故意折辱瑟儿报复我,请陛下为瑟儿做主!”
姜映楼说完一头重重磕在地上,磕出一声闷响,大有恒德帝不为他们做主他就要撞死在这里的架势。
忽玄看热闹看得正有些乏味,听见沈柏的名字眼眸一下子亮起,好奇的看着姜映楼问:“你和他有什么恩怨?”
忽玄对这一点很有兴趣,不过他终究是外人,恒德帝都还没说什么,姜映楼不想和他说太多,淡淡道:“回王上,只是小孩儿之间的一点不愉快罢了。”
小孩儿之间的一点不愉快能导致这么荒唐的事发生?
恒德帝不信,偏头对顾廷戈说:“镇武派人去问问,昨夜晚宴之后,都有什么人见过沈柏。”
昨天晚宴之后,顾恒舟见过沈柏,不仅如此,他还亲自送沈柏回房间了。
顾恒舟刚要站出来,一道温润如杨柳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房间,那人走到恒德帝面前跪下,背脊挺直,坚定不移的说:“启禀陛下,昨日晚宴之后,我见过沈少爷,当时沈少爷似乎喝醉了酒,神智不大清醒,他身边的小厮正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恒舟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顾恒修。
顾恒修今日换了一身鸦青色华服,墨发用攒同心圆白玉的发绳束起,看似低调,实则处处精致非常精心。
顾恒舟和顾廷戈的眉心皆是一皱,没想到顾恒修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指认沈柏。
别说他没见过沈柏,就是真的见过,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沈柏是轻薄折辱姜琴瑟的人,也不该轻易说出这种话。
恒德帝眉梢微扬,定定的看着顾恒修问:“除了你当时还有谁见过沈柏?他除了喝醉了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顾恒修说:“昨夜大哥中途离席,我听说大伯在找大哥,便也想帮大伯找人,正好在白日赛冰球冰湖附近撞见沈少爷,因为沈少爷有小厮照看着,我便没有多管,径直去找大哥去了。”
顾恒舟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顾恒修到冰湖去找过人,也就是说他昨晚看见顾恒舟和沈柏在湖面上做过的事了,他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是想警告顾恒舟,如果顾恒舟敢帮沈柏作证,他就要让所有人知道,堂堂镇国公世子喜欢男子,还与男子做出了那等下作之事!
顾恒舟浑身冷气外泄,胸口有股暗黑暴戾的怒火在攒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顾恒修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认沈柏是想要沈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