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死了是不是比较好?
沈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能感受到顾恒舟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顾恒舟说:“我不会娶别人。”
他在灵梦里其实也不算完全清醒,只是从头到尾都记得自己喜欢的人是沈柏,不能对别的女子好。
娶苏潋秋的事是怎么定下来的顾恒舟记不清了,好像只是有人通知了他一下,这件事就成了所有人默认的事实。
从梦里醒来,顾恒舟把梦里的事都仔仔细细回想了很多遍,他觉得梦里最不合常理的事就是他被逼着娶了苏潋秋。
在梦里他已经有了战功,虽然从国公府搬出来,国公府祖上挣下的功业也还在,顾廷戈是卸甲归田了,但镇北军还在,赵彻就算有意要赐婚牵制一下,也会跟他好好商量,只要他不点头,没有人能进得了将军府,更不可能跟沈柏平起平坐。
虽然这个梦很真实,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但这些不合理之处还是让顾恒舟压下不安把它当做一场梦,直到他重新见到沈柏。
他事先没得到沈柏要回昭陵的消息,只是那个带沈柏去州府府邸的守城将士始终觉得不安,等沈柏离开后,还是折返到州府府邸,跟州府说了一下这个情况。
那时他恰好在旁边,知道沈柏来了州府府邸,却没有进来,只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去城中客栈住下。
几乎是那一瞬间,顾恒舟就确定是那个梦的问题。
到客栈和沈柏见面以后,沈柏种种回避抗拒的小细节都让顾恒舟知道,不止他一个人做了那个梦,沈柏也梦到了。
这个认知让顾恒舟郁结了月余的心不住下沉。
他想起沈柏每次怀着身孕站在大门口目送他去军营,无助又孤寂;想起沈柏临盆那天,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想起沈柏出了月子脸色惨白的站在街上,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好像被全世界遗弃。
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刻,他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他给了她将军夫人的名分,却像是以此为枷锁,折断了她的双翼,将她整个人都困在了方寸之地,再也见不到沈小爷该有的风采。
心头一痛,顾恒舟继续说:“以后我们成婚,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一边,我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另娶。”
他的语气郑重肃穆,像是比沈柏更害怕那场梦以后会变成事实。
沈柏眼眶不住发热,抓着他的衣领低低地喘气,被这浓重的缱绻情深压得呼吸不过来,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地说:“顾恒舟,我……”
顾恒舟,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沈柏想把在灵梦最后说的那句话说给顾恒舟听,然而她刚起了个头,就听见顾恒舟闷哼了一声。
思绪被打断,沈柏连忙问:“怎么了?”
顾恒舟放开沈柏,哑着声说:“没事。”
这还能没事?
沈柏不相信,立刻起身下床点了灯,顾恒舟捂着胸口躺在床上,额头早就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一看情况就很不好。
“我马上送你去医馆!”沈柏沉声说,三两下穿好衣服,直接把顾恒舟架到自己身上,沈七还在床角睡着,沈柏犹豫了下,没有叫他,先把顾恒舟扶出客栈。
快到子时了,城中没有医馆开着,沈柏敲了两家都没人,在顾恒舟的提议下送他回了灵州州府。
州府还有门房守夜,见顾恒舟被扶着回来,立刻叫了下人起来伺候。
沈柏把顾恒舟送回房间,没一会儿大夫来了,一进门,沈柏和大夫都有点意外。
给顾恒舟治病的不是别人,而是张太医,张太医也有点意外,不过这会儿顾不上跟沈柏叙旧,先冲到床边解开纱布帮顾恒舟查看伤势。
伤口有点绷裂,又流了不少血,张太医给顾恒舟上了止血消炎的药,语重心长的交代顾恒舟不能到处乱跑,要好好静养。
顾恒舟绷着脸没应声,张太医便皱眉看着沈柏,沈柏犹豫了下应道:“我会帮忙监督顾校尉疗伤的。”
张太医这才放心,腾出精力问沈柏:“你不是在南襄吗?怎么自己回来了,国舅呢?”
“舅舅在南襄还有事,就让我先回来了。”沈柏简略的说,张太医也不关心朝事,趁机也给沈柏诊了脉,奇道:“我先还担心你去南襄不好好照顾自己,没想到这一去,你的身子倒是调养得很不错,可是那边的气候与昭陵不同所致?”
沈柏仔细想想,好像除了刚认识沈七的时候,被沈七一身寒气冻得来葵水的时候腹痛难忍,后面两次就没有腹痛的毛病了。
沈柏也拿不准这是制香术所致还是气候影响,只含含糊糊的应了几句。
这一折腾就到了寅时,确定顾恒舟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张太医打着哈欠去休息,沈柏赶了好些天的路也困倦得很,顾恒舟冲她招手道:“过来。”
沈柏走过去,也没矫情,脱了鞋在顾恒舟旁边躺下。
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她睡醒了明天再说。
一夜无梦,沈柏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醒来又是日上三竿,身边空荡荡的,顾恒舟不在,沈柏盯着床帐发呆不想起来,耳边传来哀怨的控诉:“坏人!”
偏头,沈七双手环胸,盘腿悬在空中,眉心多了一簇火焰,眼梢下垂,周身多了不少煞气,沈柏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这个半路当娘的人,昨晚好像把自己这个大儿砸扔客栈了。
沈柏有点心虚,知道沈七在气什么,连忙说:“我没有要扔下你,昨晚出了点意外,我看你睡得很香才没有叫醒你的。”
沈柏坐起来,想把沈七按怀里好好安抚一番,刚往前走了一步,沈七锋利的爪尖露出来,生气的说:“骗子,才不相信你说的话!”
说话就说话,亮爪子做什么?欺负为娘没有指甲是吗?
沈柏停下,试着跟沈七讲道理,说:“你好好想想,我的那些行李都放在客栈房间,什么都没拿,我肯定是要回去拿东西的,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
沈七不管那么多,绷着小脸说:“我还这么小,你都不担心有人欺负我。”
“……”
沈柏无语,很想翻个白眼,他虽然看着小,心智也不是大人,但也活了快两百年了,之前还被缘君当做蛊灵饲养,一般人看不到他,不一般的人估计看到他也要绕道而行,他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还有人欺负他?
不过沈七正在气头上,沈柏不敢说实话,哄着他说:“娘亲当然担心你啊,刚刚我做梦都还在担心你被欺负,这不是刚醒来就准备回客栈找你吗?”
沈七一爪子呼在桌上,把茶壶全都掀翻在地,怒气冲冲道:“骗人,你一觉睡到现在,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茶壶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沈柏被吓了一跳,正要继续哄人,顾恒舟推门进来,他看不到沈七,只扫了眼地上的狼藉,看着沈柏问:“怎么了?”
沈柏干巴巴的笑笑,摇头说:“没事,不小心手滑把茶壶摔了。”
顾恒舟又在屋里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走到沈柏面前,问:“可是身体不适?”
沈柏摇头,怕顾恒舟发现异常,却又忍不住看着沈七。
见沈柏不反驳那些话,沈七越发生气了,嘴巴一咧,又像初见时那样,露出细小的尖牙,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眉心的火焰发红,像是真的烧起来了。
这个小魔头是又要发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