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娘子……” 李牧从马车上下来,变了好几个语调叫娘子,惹来店铺里不少客人侧目。虽然凤求凰没有言明只对女性开放,但无论是香水香皂,亦或是银镜等,都是女人卖的多。平素里三天也见不到一个男客人,李牧这么一喊,登时惹来莺莺燕燕无数目光,把白巧巧羞得脸颊通红,急忙瞥了他一眼。 反观李牧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的脸皮厚的很,朝堂上唇枪舌剑他尚且不惧,还怕几个妇人看么?只要不把他脱光了看就行,他都不在乎。 见妇人们看过来,李牧笑嘻嘻道:“各位姐姐好啊,今天你们算是来着了,所有买东西的客人,哪怕只买一块肥皂,我都免费赠送银镜一面。由本侯买单,大家不要客气啊!” “夫君——”白巧巧急忙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嗔怪地看着他。旁边妇人们打趣,道:“侯爷,你看吧,夫人心疼了,生气了。” “哪里的话。”李牧揽住白巧巧的腰肢,道:“我的夫人最是大方不过,只是一码是一码。这家店是她的,我是不该掺和的,不过今天我开心,又与诸位姐姐有缘,我自掏腰包购买送给各位姐姐,这就合规矩了。” 李牧说着,掏出一条‘金鱼儿’放在柜上,捉住白巧巧亲了个嘴儿,哈哈笑道:“多的是给娘子的零花钱。” 白巧巧实在羞不可止,推了李牧一把,跑回后宅去了。李牧却没走成,跟几个妇人很是支应了一番,才逃脱开来。这些妇人的丈夫,大部分都在李牧的身份之下,若是比他的身份高,也犯不着自己出来买东西。但李牧却不以身份为凭,每次他回家,只要赶上了,都会掏钱送点小东西,反正这些玩意儿又没多大成本,给钱又是左兜儿掏出来放在右兜里,混个好口碑,何乐不为呢? 若是李知恩在时,俩人配合得可好了。只是白巧巧有点害羞,表演还非常拘谨,总是还没等说台词,脸就先红了。 李牧摆脱妇人们的纠缠来到后院,看到李知恩从库房出来,问道:“夫人呢?又躲哪儿去了?” 李知恩往身后指了指,李牧搓搓手窜进来,在一排架子后面,找到了还没缓过劲儿的白巧巧,一把抱住她,往她怀里拱啊拱的。白巧巧无奈地拍拍他的头,道:“夫君,别闹了……巧巧受不住。” 李牧嘿嘿笑道:“娘子,昨夜夫君没在家,你可有想我啊?” “不想。”白巧巧故意地说道:“你不在家,我倒省心了不少,跟知恩一起睡个好觉,省得陪你折腾。” “哎呀?”李牧捧起白巧巧的俏脸,亲了一口,道:“身在福中不知福,旁人找你夫君折腾,你夫君还不干呢。不过贤妻啊,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么?你就不怕我去外面拈花惹草?比如说平康坊中的一些去处,听闻有一座丽春院可是要建好了,正月里就能开门营业了呢。” “呿!”白巧巧白了他一眼,道:“说几句话就不正经了,你若是那样的人,便不是我的夫君了。再说还缺了你的?家里有知恩,对门还有鸥姐姐,哪个不是天姿国色,你就算想偷腥,也偷不到外面去,休拿这些话诓我。” “那可没准儿。” 李牧嘿嘿笑道,正要再撒娇说点什么,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风,急忙回头去看,只见李知恩冷着一张脸,像是受了多大的怨气似的,小嘴儿都要撅到天上了。 李牧一头雾水:“干嘛呀?又谁惹到你了。” “主人,来了两个女人。” 李牧只当是前院的那些妇人,无语道:“来就来呗,咱们开门做生意,还怕人多啊?去去去,叫厨子做两个我爱吃的菜,我饿了。” “主人!” 李知恩忽然很大声地喊了出来,把李牧吓得一哆嗦,正要斥责,忽然看到李知恩竟然掉眼泪了,心知不妙,赶忙松开白巧巧过去把她搂入怀中,柔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啊,你冲我大嚷大叫,怎么还把自己嚷哭了,到底怎么个事儿,那俩女人欺负你了?要真是这样,那说不得今天本侯得打一回女人了,敢欺负我的亲亲小宝贝,我岂能绕过她?” 李知恩哼道:“怕是不会饶了我吧,她们才是你的亲亲小宝贝。” “什么跟什么呀。”李牧回头看了眼白巧巧,无语道:“夫人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就是让你给惯坏了,越发的没大没小——” “主人你不要遮掩了,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 李牧板起脸道:“知恩啊,开玩笑差不多就行了,再说我可生气了啊。” 李牧本以为,他这么一说,李知恩就会老实下来,却没有想到反而更加严重了。李知恩推开他,扑进白巧巧的怀里,哭道:“夫人,你快看看吧,主人真的去了平康坊,人家都找上门了,呜……” “啊?”李牧完全懵了,他把平康坊的建造事宜,都交给了公孙康,已经好几日没去过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再说他昨天分明是在山谷里,总不可能有个分身把人家姑娘睡了吧! 白巧巧的眼中也浮现出怒色,狠狠地瞪了李牧一眼,道:“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在平康坊——” “娘子!”李牧赶紧打断白巧巧的遐想,道:“娘子容禀,你是了解我的,你好好想想啊,就算你的夫君我有了色心,何时瞒过你?更不要说我直到如今都为你守身如玉,我对你的感情,还需要怀疑吗?” 李知恩愤愤然道:“你是不碰家里的,你净找外面的!许是咱们入不了你的眼,你就喜欢那些妖艳的女人!” “小丫头片子!我要打你屁股了!”李牧恐吓了一声,吓得李知恩一缩脖,躲进了白巧巧怀里,白巧巧立刻怒视过来,道:“你吼什么?” 李牧立刻老实了下来,哭唧唧道:“夫人,我这不是委屈么,我没有……” 正在这时,门外传过来声音:“请问……侯爷在吗?我们在门外等了好久,没有应答,见门开着,就进来了,还请见谅,我们找侯爷有事。” 李知恩听到这个生意,顿时眼泪流得更多了,道:“就是这个女人,看吧看吧,她多大的胆子,不让她进自己就进来了,若没有依仗,怎会如此?” “你这个小醋坛子。本侯身正不怕影子斜,等真相大白,看你怎么跟我道歉!”李牧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他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忽然来了两个女子,她们是什么人? 白巧巧也拉着李知恩跟了出来,有女人来找李牧,白巧巧怎能不在意,只是她比李知恩稳重,没有说出口罢了。 三人来到库房外,果然看到院中站着两个女子。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对主仆。虽然这个丫鬟长得也不差,但两相比较,无论是姿容还是气质,都只能是沦为陪衬,简而言之,便是没有特点。 李牧回头瞪了李知恩一眼,李知恩赶紧躲在白巧巧身后,她确实是故意说成‘两个女子’,夸大了李牧拈花惹草的程度,但她却不是想诬赖,只是想诈一下李牧而已。 李牧自动过滤了丫鬟,看向为首的女子。只见此女个子很高,目测至少有一米七,身姿窈窕,落落大方,虽然穿着类似平康坊艺伎的衣裳,却没有因此显得艳俗,反而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之美,着实是一个美人,也不怪李知恩如此紧张了。 但李牧却不认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请问姑娘是……?” 李牧在打量的时候,这位女子也在打量他,忽然听到李牧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屈身行礼:“小女子金晨,见过侯爷。” “你先等会、”李牧瞄到白巧巧的眼神,赶紧后撤一大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这时独孤九也听到声音从房里出来,慢悠悠地飘了过来,站到了这位自称‘金晨’的女子和李牧之间,面具的遮掩下看不出表情,却能感受到森冷的寒意。 李牧只当他是来保护自己,也未在意,看向这名女子问道:“敢问金姑娘,你与我相识么?为何过来找我啊?” 金晨莞尔一笑,也不慌乱,道:“侯爷可还记得高昌世子?” 李牧不知她为何提起鞠智盛,但还是答道:“啊,自然是记得,我们是朋友嘛。” “可还记得世子曾说过,会给侯爷一个惊喜?” “呃……”李牧似乎是有点印象,但此情此景之下,怎么可能承认,李牧板起脸道;“不曾记得什么惊喜,我只记得世子曾答应本侯,以后会多多给本侯送一些高昌的土特产——” 金晨笑道:“侯爷说的土特产,可是金银么?小女子姓金,我这妹妹姓银,我们二人,便是世子送给侯爷的‘惊喜’,也是高昌的‘土特产’。” 李牧的脸色顿时撂了下来,且不论这俩女人险些引起一场家庭风波,就说这件事儿本身。鞠智盛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老子要是钱,黄金和白银!你跟老子玩什么文字游戏,搞两个女人,一个姓金,一个姓银,这么个金银,就想蒙混过去了?就算这女的长得还行,也不是金子做的呀,能混过去么! 李牧冷哼一声,道:“你们主子倒是会动脑筋,但他算是打错了算盘,你们俩,可顶替不了他答应我的土特产——退货,你们走吧!” 金晨急声道:“侯爷为何不等小女子把话说完?” 李牧紧皱眉头:“什么意思?” “世子说了,我们两个只是给侯爷的一个惊喜。不是顶替土特产,该怎么还是怎么,高昌的土特产,往后还有的。” “哦,也就是说,你们俩是添头……”李牧又扫了金晨一眼,心中暗道,若算作添头,倒是可以要——还没等他开口,白巧巧接过话道:“这位姑娘,我家夫君与高昌世子交往,乃是君子之交。你们是人,又不是货物,实在是不好当做礼物送来送去。我看你们也回不去高昌了,不如这样,我给你们拿一些钱,你们自己寻一条生路。只当是我家夫君收下了你们,这样如何?” 金晨看向白巧巧,眸子瞬间蓄满了泪水,下拜道:“不敢欺瞒夫人,我们姐妹是高昌宫廷中从小养大的舞姬乐伎,除了舞蹈,什么都不会。即便夫人心善,给我们钱安置,坐吃山空之下,又能生活多久呢?求夫人开恩,留下我们吧,只当我们是奴婢就好,绝不敢与夫人争宠……” 李牧心中了然,原来是舞姬,怪不得穿得像是平康坊的艺伎。 白巧巧是一个极心软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李知恩对她最是了解不过,心知这样下去,让她再哭一会儿,白巧巧肯定会顶不住,赶紧接过话头,道:“那也不能留下!” “知恩……”白巧巧凑近李知恩的耳朵,道:“可是不留下,她们怎么生活啊……” “夫人!”李知恩急得直跺脚,道:“夫人啊,家里算上你我,已经有四个夫人了。你还想再多一个么?这两个女人来路不明,高昌又远在千里之外,无法求证。万一她们的身份是假的,是别有用心之徒怎么办?因此,不管是为了家宅安定,还是为了主人的安全,都不能留下她们。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这……”白巧巧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不留,可是如何安置呢?” “唔……”李知恩想了想,道:“听我的。” 李知恩说着,来到二人跟前,道:“你们也不用可怜兮兮的哭求,不能留就是不能留,哭也没用。刚刚你说你们是舞姬乐伎,平康坊正是你们的好去处,也不叫你们卖身,去那儿唱曲跳舞总行吧,总能混一口饭吃,也许还能遇到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