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少年听到这话,表情不一。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逐鹿侯啊!而且听说他性情反复无常,动辄喊打喊杀,若是真打了他,不知要惹多大的祸事。 但也有人没想那么多,不以身份压人可是你自己说的,挨揍了也是活该。 当下,五个少年分成了两拨,三个人站住没动,鼻青脸肿的少年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少年,两个人冲了上来。 李牧孤儿院出身,那个地方,可不是乌托邦。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最基本的技能就是打架。若不会打架,就算有人捐助,也轮不到你头上。李牧小时候,先是被欺负,在‘锤炼中’成长了几年,变成了孤儿院的孩子头,他打群架的本事,可是在战火中锻炼出来的。 同等身体素质下,他一打三不成问题,何况穿越之后,他得了李牧这个身体,本来就结实。到了长安之后,顿顿吃肉,还常常健身,人家健身是举铁,他直接打铁。浑身的肌肉练得如同钢板一样,比李重义那等怪物自然是比不了,但对上这几个纨绔少爷,还是不在话下的。 李牧大吼一声来得好,抡起王八拳正面迎击。李思文见李牧上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发了声喊,整个身体撞了过去。他的目标是本就受伤的少年,另外一个太高太壮,他根本就打不过。 高壮少年长着一张头脑简单的脸,似乎并没有拿李牧当回事,拳头直奔李牧面门,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李牧也没想到这少年竟然真的一点也不顾及,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微微侧头硬挨,但他的拳头也没晚多少,而且是直接打在了少年的鼻梁上。 砰地一拳,李牧的腮帮子肿了起来,少年两个鼻孔窜血。 看得出,少年也是打架的老手了。如此伤势,根本没在乎,仗着身高臂长的优势,伸手去抓李牧的脖领子,李牧哪能如他所愿,猫腰捅出一拳,打在了少年的小腹,趁着他吃痛后撤,猛地抬起一脚—— 好一记绝命撩阴腿! “嗷……”少年的惨叫都变调了,厮杀正酣的另一对听到这声叫喊,下意识停了下来,扭头往这边看。只见高壮少年捂着裤裆跳来跳去,整张脸像是猴屁股似的,涨红到青紫。 李牧站在旁边,并没有继续追击,揉了揉被打的腮帮子,吐了口红吐沫,嘴角微微勾起,轻蔑道:“我当是多狠的手子,孩童,太孩童了!” “我跟你拼了!” 李牧的狂傲,激怒了鼻青脸肿的少年,他舍了李思文,直奔李牧而来。他跟李思文打了一场,体力消耗大半,刚刚俩人又掐了一架,已然是强弩之末了,此时还能有胆量冲过来,不由得让李牧高看一眼。 但高看低看,打架是不能分心的。李牧侧身躲过他的奋力一击,顺势抬脚,照着少年尾巴骨踢了一脚,扑通,少年整个趴在了地上,努力撑了一把,最终还是没起来,趴在地上没动静了。 “又是一个孩童啊!”李牧哼了一声,瞅向没敢动手的三人,道:“喂,你们三个,一起上吧?等啥呢?” 三人对视了一眼,扭头就跑。别说李牧打不得,就算打,见这架势,他们也打不过啊。五人之中最能打的就是那个高壮少年,他在李牧手里都没过去一个回合,其他人上去也是白给。还不如赶紧跑了,回去报信,求家里大人过来说和,也许能把二人救出来。 李思文来到李牧跟前,兴奋不已道:“大哥,没想到你打架这么厉害!” “你大哥我的本事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跟你说实话,我只用了三成力——”吹牛逼牵动了腮帮子,李牧倒吸了口冷气,强忍着没叫出声,正是装逼的时候,如何能坠了威风? 李思文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踢了好不容易缓点劲儿,正坐在地上揉蛋的高壮少年一脚,嘚瑟道:“房遗爱,不嚣张啦?你不是号称一个打十个么?怎么在我大哥手里,一招都过不去啊?” 房遗爱瞪圆了眼睛,悲愤道:“谁知道你大哥如此下作!他……他绝非正人君子!” “我呸!”/“我呸!” 兄弟俩齐声呸了一口,李思文呸,完全是因为房遗爱说李牧坏话,下意识地呸,没有言语答对。见李牧也呸,他聪明地后退了一步,示意李牧来说。 李牧来到房遗爱跟前,轻蔑地看着他,道:“败了就是败了,说这种输不起的话?还说我不是正人君子,打架,赢是目的。两军阵前,你也要怪敌人下作?” “你!”房遗爱显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听到这话,气得肺都要炸了,却也无言以对,只能瞪着一双牛眼,以显示自己的不屈。 李牧蹲下来,拍了拍房遗爱的脸,道:“年轻人,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说说吧,你们为何伏击我兄弟?” “哼!”房遗爱并不回答,扭头望天,李牧笑了一下,踩住房遗爱的手掌,面带微笑,用力碾搓—— “疼!”房遗爱大叫,李牧表情不便,很快房遗爱的手掌便被磨破了皮,浸出了血迹。李思文在旁边看着,有点慌了,轻轻碰了碰李牧的胳膊,小声道:“大哥,他是……” 李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把李思文吓得闭上了嘴巴。 “我打架从来不问对方是谁,问了,徒增烦恼。什么话,都得我打完了,让对方服了再说。”李牧丢下这句话,低头看向房遗爱,道:“小老弟,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把话放在这儿,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乖一点,不然——”李牧贴近房遗爱耳边,道:“我就把你的腿打折,你猜我敢不敢?” 房遗爱咽了口吐沫,额头冒汗了。他虽然长得高壮,但到底是个少年而已,又长在长安城中,没见过外头的世面。面对李牧这种“东兴乌鸦”的语气,哪里承受得住,他看了眼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少年,眼神松动了,颤声道:“我、我也不太知道,我是跟着秦怀道一起来的,是秦怀道要揍李思文。” “哦?”李牧抬起的脚,房遗爱赶忙把手抽了出去。 李牧来到秦怀道身边,踢了他一脚,道:“喂,别装死啊,起来。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伏击我兄弟!” 秦怀道抬起头,怒视着李牧,道:“他做得好事,你去问他!” “嗯?”李牧扭头看向李思文,李思文似是有些心虚,低头不敢去看李牧的眼睛。 看来是有内情。 李牧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打了我兄弟,我还挨了一下。这件事不能轻易算了,我不管你们是谁家的,事情没了断之前,只能让你们在我的地方做客了。” “二狗!” “在!”二狗赶忙应声,刚刚李牧腮帮子挨那一下的时候,他差点就冲上来了。即便李牧随后三两下就解决了,他也还是吓得不轻,李牧在他跟前挨打了,这个责任,他哪里负担得起。 “把他们捆上,找个车拉着,随我回京东集。” 说着,李牧忽然又想起来金晨,道:“账上支十贯钱,赏给金晨银月,出了力就该有赏钱,本侯赏罚分明!” “是!小的马上就办!” 当下找了车,把秦怀道和房遗爱捆成粽子一般丢在车上。李牧和李思文上马走在前头,一行人出了平康坊,往京东集回了。 围观的路人中,有不良人的眼线,李牧还没走出平康坊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钦天监。 袁天罡得到李世民的命令,正着手调查有人窥伺工厂的事情,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在汇总此时的消息。忽闻李牧跟人打起来了,还亲自动了手,涉及到此事的人也不是易于之辈,一个是李牧的义弟,英国公李绩的次子李思文,另外两个,一个是尚书左仆射梁国公房玄龄的次子房俊,另一个则是翼国公秦琼之子秦怀道。随便哪一个的爹,都是名动四方的大人物,他们几个,怎么打起来的? 袁天罡立刻下令去查,不一会,另一拨人带回消息。袁天罡得知事情原委,赶紧通过密道入宫,向李世民禀告。 李世民听完袁天罡的汇报,脑袋瞬间大了几圈。他本想,好不容易在年前把突厥安置的问题解决了,终于能够轻松几日,放个假。好个李牧,是真不让人松口气,真不消停啊!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朕听明白了。李思文的兄长李震,收到李绩的家书。李绩让他督促李思文的婚事,李震托人寻门当户对的姑娘家,找上了秦琼之女,秦玉。但此事,李思文却蒙在鼓里不知情。待媒人上门介绍的时候,李思文说秦玉长得丑,不干。这话传到了秦怀道的耳朵里,气不过,就找了几个人要揍李思文一顿。大体,是这么回事?” “正是。”袁天罡接过话,继续道:“逐鹿侯的赌坊将要开业,他到平康坊去视察赌坊。李思文逃婚从家里出来,在京东集没找到李牧,又奔平康坊,在坊门口被秦怀道堵了个正着,俩人大打出手。李牧得知消息,从赌坊出来助拳,不让旁人相帮,亲自下场与秦怀道和房遗爱二人动手,俩人均被他战败,李牧也挨了一拳,据说是打在了腮帮子上,肿得挺高。” “哎呦……”李世民捂着腮帮子,道:“听你这么一说,朕的牙有点疼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堂堂开国县侯,当街与人殴斗,这——” 高公公在侧小声提醒:“陛下,您忘了,李牧也还没过十七。” “……”李世民一怔,李牧做的事情,还有他的爵位和官职,总会让李世民不自觉地忽略他年仅十七这个事实。经高公公这么一提醒,李世民才想起来,顿时气也消了不少。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了,自己的兄弟挨揍了,头脑一热下场动手,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但是,李世民转念一想。情有可原怎么了,朕难道就因为情有可原,就要朕来管他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么? 不管! 李世民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管了。随他怎么闹去,反正秦琼和房玄龄也不是白给,一文一武,在如今的朝堂上,也是上数的人物,他便不信,李牧能把秦怀道和房遗爱俩人如何。 想到这里,李世民道:“此事朕不管,凡事与此事相关的事情,都不要报给朕了。国家大事朕都操心不过来,哪有工夫理会这些小儿之举,袁爱卿,你把工厂的事情调查好,这些小事,不必浪费精力。” 李世民都这么说了,袁天罡还能说啥,恭敬应了一声,告退了。 机括关闭,李世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道:“高干,昨天你还说,李牧是谪仙,是上天派下来辅佐朕这个天子的。可是朕怎么觉得,他也是给朕添堵来的?上天让他下来,到底是辅佐朕,还是惩罚朕啊,这一天天的,也没个省心的时候啊!” “这……”高公公饶是能说会道,也不知道怎么接了,咧咧嘴,道:“陛下,福兮祸兮,还是分人,天子圣明,则是福,天子不贤,则是祸。陛下是圣明天子,必然是福,一定是福。” “你啊,惯会说好话。”李世民笑着叹了口气,从榻上起来,道:“走,去立政殿,看看治儿去。” “老奴为陛下引路。” …… 京东集,凤求凰,后院。 下人们打扫过了院子,雪都运了出去,倒也算是清爽干净。李牧让人搬了张桌子,临时充当了一个审讯的大堂。 “……这么说,是因为相亲的事情,是吧?” 秦怀道怒道:“是你们李家的媒人先登门,我爹看在英国公的面上,勉强答应。谁成想李思文这厮,不但不感激,反而说我妹子丑,害得我妹子哭了一天,我揍他,难道不该吗?” “该该该……”李牧的气势也弱了,没辙啊,不占理,他转过头,怒视李思文,道:“事实俱在,你小子还有何话说?人家姑娘怎么就丑了?你给我说个道理出来!” 李思文梗着脖子,道:“跟独孤九比,就是丑嘛!我又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