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杜子规不眠不休地守着林晚照凡事不假他人之手,见她乖顺地窝在怀里,紧绷的弦也稍稍松懈下来闭着眼小憩。
柔软的姑娘就在眼前将他的怀抱填得满满当当。
且被填满的不止于此。若不是眼下这样的状况大约……
杜子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副旖旎的场景来有些心猿意马。
等察觉到她的动作急忙睁眼已是阻止不及。
饶是杜子规定力再好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只觉大脑轰然一声全身血液往头上涌去,身体里像有一把火在烧,身体紧绷得厉害。
而点火之人丝毫不觉,小脸还在身上蹭啊蹭。
这下发烧的不只是她还有他了。
杜子规苦笑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前抬手一掌将她拍晕。
刚才还不老实的姑娘顿时软了下去,杜子规起身为她整理好衣裳,确定无任何不妥开门唤熊叔进来。
“便是虎狼之药,也并不是一剂就成。”
为了缓解林晚照高烧时的焦灼,熊叔建议杜子规把花婶儿找来依法炮制待热度上升时用温水为她洗浴。
杜子规想也不想就摇头:“花婶儿照顾茂茂已是分身乏术让人准备温水,我来。”
“公子!”
杜林刚走进来就听见这话,登时惊呼出声。
公子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若是这般,那他准备如何安置这林姑娘,难不成还……
杜林一凛,公子的身份断然使不得!
他抱着那怕得罪公子也要反对的决心,开口道:“花婶儿就在院中,我去唤她来为林姑娘洗浴,茂茂就交给我吧。公子是知道我的,您放心,我不会让小公子出半点茬子。”
杜子规眼眸微抬,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你自是不会让茂茂出半点岔子。”所以出岔子的是别人。
杜林表情一僵,忍不住开口辩解道:“我不知道林姑娘她也生病了,否则我不会……”
“你当然不会,所以你现在还站在这里。可走时我怎么交待你的?”
杜子规看着他,目光没有温度:“你是没有害人之心,可未尝没有借此疏远他们之意!”
务必保证小院那边没有任何闪失,他说的是小院,而不是其中某一个。
杜林跟他十几年,不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乍闻茂茂生病,情急之下马不停蹄带他找大夫,这是人之常情,没错!可将人送到大夫这里之后,他应该回小院即刻将林晚照接来。
林晚照看顾茂茂至今,那怕开始是被迫不情愿的,经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现下已是将茂茂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吃的玩的……所费心力不亚于生身之母。别人不知道,杜林还能不知道?
试问天下哪个母亲在孩子生病时不是提心吊胆如坐针毡?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比身体上的病痛更让人难以承受。
杜林心思通透,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依然没有回去接林晚照,而是选择自己陪在茂茂身边,心思昭然若揭。
杜子规深吸一口气不敢想下去,如果不是自己临时起意,快马加鞭赶回,若按原计划回来的话,只怕……
无心之失也是过,而有的过错永远无法弥补。
杜林心中大震:“公子您……”
杜子规摆摆手,收回视线不再看他:“此次我不会追究你的失责,但这样的事没有下一次,不要自再作聪明,我自有我的考量。下去吧,让人送水进来。”
“是。”
杜林低头退出屋子。
杜子规神色淡淡地扫向旁边的熊叔,不等他开口,熊叔连忙抱拳:“请大当家的放心,我自当拼尽全力,不敢有一丝懈怠。”
医者仁心,大当家将林姑娘送来时他就没有马虎,更别说旁观了这一幕后。
大当家丝毫没有避开他的意思,无疑是在敲山震虎。
杜林虽是长随,但大当家从未拿他当下人看,所以刚才虽未言及责罚,连动怒也没有,可那番言语比起疾言厉色更让人难受。
这林姑娘,不,只怕大家很快就要改口了。
很快热水送进来,熊叔退出门外去煎药,主动给他们拉上房门。
很识趣,识趣的人总是讨喜的。
杜子规满意的收回视线,弯腰抱起床上的姑娘,往屏风后走去。
明明是盛夏,她却穿着两层衣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之前杜子规还以为是那也他发酒疯的留下的后遗症怕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谁知是她体寒怕冷的缘故。
杜子规叹了口气,伸手除去她上面那层衣裳,只着里衣,将她放入温水之中。
晕过去的姑娘人是老实了,这会儿要泡水,新问题又来了她没有意识,人软软的,根本坐不住,一放进去便往下滑。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整个人已经沉到水下去了。
杜子规叹了口气,只得除去上衣进到木桶,让她还坐在他怀里,两只手臂圈宥着她,不至于东倒西歪。
姑娘乖顺的靠着他,将头搁在他颈窝处。
即便是处于晕厥之中,身体的舒缓依然让她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吐气如兰:“三哥。”
热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激得杜子规一颤,醒了?
低头去看去,长长的睫毛下,眼睛依然闭着,没有清醒的迹象。
杜子规松了口气,倒不是别的,只怕她此时醒过来会觉得尴尬。他可没忘那日这傻姑娘将“喝醉”的自己扶回房中,自己却到厨房坐了半宿。
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动眼,目光几乎是放肆的在她脸上流连。
别看她性子爽朗动作利索,可身上却丝毫不见北方女子才有的粗犷,氤氲的雾气让她白皙的皮肤更显娇嫩。
杜子规最爱她那双明亮的眼,顾盼生辉,每每望向他时,像夏日里的两汪清泉,让他每个毛孔都觉得舒爽。
喉头一动,他不敢再往下看,可即便不看,那风景依然刻在脑子里一般。
他闭着眼,略略将怀里的人儿推开一些。
林晚照不满的嘟哝了一声,杜子规没听清楚,因为她又靠了回来。
非但如此,像是怕再被推开,索性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三哥啊。”
声音里满是委屈,听得杜子规心都化了。
罢了罢了,只得认命地抱着她。坐怀不乱,应是这世上最这甜蜜又最辛苦的四个字。
那天傍晚开始,他便隐隐有些不安,以为是前一日吃完最后一根竹筒饭所致,强行压下心头的躁动,吩咐大家扎寨休息。
这不安到得晚上越发强烈,想要即刻见到她的念头来势汹汹,怎么止也止不住。
抑制不住,便也不再抑制。
曾因直觉逃过一劫的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找到薛飞,让他带着大家按原定的线路走,随后在薛飞震惊的目光中,打马回程。
连着巡山数日,丝毫不觉疲惫,想到那吴侬软语的声音,浑身便充满了力气。
巡山走走停停,速度较慢,但也走了有六七日。饶是踏雪不眠不休,回程时依然整整跑了一日一夜才抵达小院。
幻想着自己出现在小院时她该有多么的吃惊,接着定会匆匆走到厨房,为他准备吃食,嘴角便抑制不住上扬。
谁知大开的院门,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姑娘,如冬天里的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茂茂不在,屋子没有翻动的痕迹,不像打斗过的样子。
只匆匆扫了一眼,便不加思索带她上马来找大夫,正要推门,门开了。出来的是杜林,怀里抱着的不是茂茂是谁。
两厢一对,才知过去的一天发生了什么。杜林是早上带茂茂走的,而他赶到时已是下午,林晚照就这样在地上躺了一天。
想到这些,体内的躁动顷刻散尽。
杜子规抱着她紧了紧,下巴抵在她额头上,他的姑娘受苦了。
又到吃药时间,杜子规见怀中的姑娘眼皮动了动,赶在她醒来之前,伸手端过旁边的碗,试过温度后,将药喂到她唇边。
他特意嘱咐熊叔在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让她在混沌中降温,少受些罪。而且,她一动,煎熬不止是她。
一碗药下去,林晚照再次陷入昏睡中。
杜子规探了探她的额头,不冷不热刚刚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应该不会再有反复。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杜子规抬眼看去:“谁?”
花婶儿的声音响起:“是我。大当家,我做了些软烂易克化的食物,您和林姑娘趁热用一些。”
杜子规:“放在桌上吧,茂茂还烦你多费些心。”至于吃的,他现在哪里有胃口。
想到茂茂,也是颇觉头疼。
这两日那小子啼哭不止,倒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是看不到林晚照,要找人呢。
门外的花婶儿道:“瞧您说的,有我看着,您只管放心,他这会儿正睡得香呢。那我先去了,免得他醒来一时见不着人。”
“去吧。”
脚步声响起时,杜子规忽然叫住花婶儿:“等一下。”
他一只手扶着林晚照,率先起身跨出木桶,单手抓过衣服披上。小心将林晚照扶起来,用披风罩得一丝不漏,这才抱到榻上躺好,唤花婶儿进来。
“床上有干净衣裳,你等我出去后,再给她换上。”
“……哦,哦,好的好的。”
花婶儿愣了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点头。
这几日寨子里都传遍了,说大当家亲自照顾林姑娘,一应大小事不假他人之手,紧张程度更是前所未有。
这意味着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青峰寨要有压寨夫人了噻。
进门前花婶儿还暗暗告诫自己,千万管住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看,谁知竟是让她给林姑娘更衣。
这是不是说明,大当家并没有……
“手脚轻些,别惊醒了她。”
行至门口的杜子规突然出声,打断了花婶儿一脑子少儿不宜的遐想。
看来是她想多了,传言果然靠不住,否则此种情形下大当家能忍得住?
不过,也不敢轻慢:“我晓得,大当家请放心。”
几幅药下去,林晚照的体温终于趋于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