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以势压人 贾琼走到公明廉威四字匾额之下,对着匾额深深躬身行了一礼。 然后端坐到公案之后的太师椅上,将腰间龙泉剑取下放在公案上。 堂下众人都好奇地看了看那把剑,心说还没听过县太爷戴剑上堂的,也真是稀奇。 不过因为剑上面带着布套,他们也看不出什么。 陈县令因为“卧病在床”不能前来,所以派了师爷将知县大印、各种账本和户籍册,一一交给贾琼查验。 贾琼确认无误,在文书上签字用印之后,交接就算完成了。 那名师爷一走,黄县丞就带领众人一起躬身行礼说道:“我等恭请县尊大人训话。” 贾琼微微一笑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应该也算是规矩吧,本官当然也得遵守。 这第一把火怎么烧,烧哪里,大伙儿一起帮我出出主意吧。” 长安县衙里寂静无声,贾琼坐在公案后微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身前四名锦衣卫分左右站定,冷冷看着堂下众人。 而这些佐贰、书吏和差役们都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站在堂下,却没人开口。 等了片刻,见迟迟没人说话,贾琼冷冷的说道:“本官只烧三把火,现在让你们自己举告,你们可以让这把火去烧别人。 如果你们不珍惜机会,这把火没准儿就要烧到自己头上了,伱们可要想清楚了! 再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说不说随你们。” 贾琼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柳纯,似乎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一般。 柳纯低着头,但是眼睛的余光一直在偷偷观察贾琼。 他本来就胆小怕事,如今见贾琼一直盯着自己,心里感觉直发毛。 他心想:这新县尊的第一把火不会要烧他吧,怎么就盯着他看呢。 这时候贾琼状似无意的翻了翻案上的账本,拿出其中一本翻看起来,却是一本料库收支账册。 柳纯心里一紧,料库这一块可是由他分管的,难道新县令真的要拿他开刀。 他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想开口又怕别人反咬一口也举告他,不开口又怕被贾琼针对。 正在这时候,贾琼拿起案上的龙泉剑,将布套摘下,啪的一声拍在公案上。 堂下众人齐齐被吓了一哆嗦,视线不由自主的集中到那把剑身上。 其中有几个有见识的,看清剑鞘上的装饰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柳纯看到那把龙纹装饰的宝剑,心理防线差点儿直接崩溃。 视线与贾琼交汇,看到贾琼眼中的冷意,他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说道:“大人,卑职有下情禀告。” 贾琼闻言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柳主簿能先人一步,果然是个聪明人。” “谢大人夸赞,我” 贾琼挥手打断他说道:“且慢,本官有些口渴了。 柳主簿随我到后堂去吧,我们边喝茶边聊。” “……”柳纯。 柳纯本来是想说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糊弄过去,却被贾琼打断,然后就被两名锦衣卫请进了后堂。 “卢师爷,佟师爷,你们在这盯着,任何人不得离开大堂。” “是,大人。” 再坚固的堡垒也可以从内部被击破,见有人反水,其他胥吏都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他们不知道柳主簿会说些什么,这一点是最闹心的,许多人开始胡思乱想,人心浮动。 黄县丞暗道失策,他还是小看了贾琼,没想到他手段会这么凌厉,这是猛龙过江,来者不善啊。 后堂中,贾琼悠闲的坐着喝茶。 柳纯坐在他对面,只半边屁股挨着椅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本来以为到了后堂,贾琼就要听他举告,结果贾琼却跟他聊起闲话来了。 “柳主簿,你是哪年当上的长安县主簿?” “回大人,卑职这主簿做了十六年了。” 贾琼惊讶道:“哟,那你可是老前辈了。 我那两个师爷对你评价甚高啊,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升迁呢?” 柳纯听到这里心里安稳了不少,笑道:“卑职只是个秀才,因为是长安本地人,三十多年前进了县衙做书吏。 能升到主簿已是皇恩浩荡了,卑职不敢再作他想。” 贾琼点点点道:“本官新上任,手下没有合用的人。 我看你倒挺识趣的,比那个黄汴顺眼多了。 以后好好当差,我不会亏待你的。” 柳纯闻言大喜,忙说道:“卑职愿为大人执鞭坠镫,甘效犬马之劳。” 贾琼笑道:“很好,那你就跟本官说说,黄汴有什么违法之事吧。” 柳纯闻言一滞,尴尬的说道:“大人,卑职不知黄县丞有何违法之事啊。” 贾琼闻言笑容顿时一敛,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可要想好了。 不管你说或者不说,黄汴本官都是要办的,这个举告之名也会安在你头上。” 柳纯吓得直接就跪了,他哀求道:“大人饶命啊,黄县丞的女儿可是忠顺王的爱妾啊,小人怎么敢招惹他。 我上有七旬老母,下有八岁幼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贾琼撇撇嘴说道:“只要证据确凿,别说他女儿是忠顺王爱妾,就算黄汴自己是忠顺王爱妾本官也不怕。 我今天要杀鸡儆猴,你要是听话,帮我除掉黄汴,本官保你无事,还能保举你当县丞。 你要是不听话,若我这次扳不倒黄汴,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到时你可别指望本官救你。” 一刻钟后,贾琼和柳纯回到大堂,贾琼拿着柳纯的证词坐回公案后。 黄汴发现柳纯回来后,眼神一直刻意躲着他,心里顿觉不妙。 这时贾琼冷冷说道:“黄汴,你可知罪!” “下官不知。” 黄汴强装镇定,但是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他那点事儿柳纯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柳纯真出卖他,那他可就完了。 不过这柳纯胆小怕事,黄汴却不信他真的敢出卖自己。 贾琼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潘宜,卫欢,你们跟柳主簿去取账本。” “诺!” 两名锦衣卫带着柳主簿出了公堂,贾琼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黄汴却已经是汗如雨下。 他想让人去通风报信搬救兵,但是娄毅,肖翎两人死死盯着他,让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过了大约一刻钟,柳主簿三人就带着几本账册回来了,都是柳纯这些年偷偷记录下来黄汴的违法行为。 贾琼随意翻了翻,悠悠说道:“黄汴,你将常平仓的新粮偷换成陈粮。 再上报粮食霉变,将陈粮卖掉买新粮补充,每年获利多少? 你巧立名目,强收商户治安管理费,清洁费,每年又获利多少? 你利用招待上官的名义,用公帑买宅院,养外室,又花了多少?” 还要让本官说下去吗?还不速速认罪,难道要让本官大刑伺候不成。 本官最后再问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黄县丞此刻已经濒临崩溃了,但他还是强撑着说:“本官是八品县丞,有举人功名,你一个小小县令有何权利对我用刑!” 贾琼闻言冷笑道:“本官没有,诏狱有没有,如果你想进去尝尝滋味,本官今天就成全你! 潘宜,卫欢,把他送到北镇抚司严加审讯!” 这句话直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黄汴彻底撑不住了。 现在认了罪,有忠顺王在他顶多蹲几年大牢,进了诏狱他能不能活可就难说了。 他赶紧跪地认怂喊道:“大人饶命啊,我招,我全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