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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春江花月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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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剪人高马大地站在群众后方,双手拢在宽袖中。肩上坐着个成年男子,他却丝毫不吃力。 犹如一片叶子,一片羽毛落在他肩头。 那样澎湃的力量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认出他的与他打招呼,他抬了抬长着青渣的下巴,算是回应。 “师傅,我们去那边。”陈子轻找最佳观看地。 邢剪眼皮上撩,小徒弟在他头顶兴奋异常,屁事忒多,骑个大马都不知足。 小徒弟察觉到他的目光,向下瞅他,眼里满是期待:“师傅啊。” “行,就去那边。”邢剪黑着脸抬脚过去。 陈子轻借助邢剪的高度,如愿将被层层包围的杂耍班子收进眼底。 孩童口中的“枪”,是一把红缨长枪。 那大当家的上演的看家本领,并非是陈子轻以为的吞枪,而是将长枪的尖锐枪头抵着喉结,一点点向前摁压,枪身随之弯曲。 随时都会被刺穿脖颈,血溅当场。 周围看到此情形的都憋着气,一边不忍,一边用余光瞄,全程都替大当家捏一把汗。 太过惊险刺激。 平时这个杂耍班子就用头顶顶缸,倒立着走,舞剑耍大刀,喷火之类,哪有这精彩。 路过的行人皆被这动静吸引,急着赶路的,闲暇溜达的通通驻足,或挤上来观望。 杂耍班子的小姑娘又敲锣绕场走,求捧人场捧钱场,大部分群众都,少数往她的盘子里丢铜板,叮叮当当响中夹杂着她跟师兄弟们的道谢。 陈子轻把手伸到一边袖筒里,摸进跟袖口朝向相反的小口袋,里头是他从说书的那儿赚的铜板,远远不够上药房买药。他掏出来两个,又掏两个,使劲一抛。 歪了,掉小姑娘脚边了,陈子轻抱着邢剪的脑袋,指尖扣上他面部小麦色皮肉,肚子紧贴他后脑勺,上半身往那个方向前倾。 小姑娘捡起那四个铜板,脆生生地朝他笑道:“谢小哥赏——” 陈子轻正热血时,抱着邢剪脑袋的双手被钳住,向两侧拉开,他一怔。 邢剪拉着他的手,没好气地粗着嗓音吼:“看就看,你拔老子的头做什么,搁这儿拔萝卜?” 陈子轻:“……” 他扭身凑到邢剪的左耳边:“师傅,你让我下来吧。” 邢剪松开他的手,避开他湿腻腻的呼吸:“下来看人头?” 陈子轻一侧头发扫着邢剪的面颊,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我不是小孩,我是大人,挺沉的。” 邢剪握住他的两个膝盖,五指拢在糙热掌中:“别矫情!” “好嘞。” 陈子轻坐直身子,垂在邢剪身前的两条腿晃动几下,忽地一停。 万一他某个时候一激动,腿乱踢,岂不是有可能会踢到邢剪的大树根。 陈子轻为了避免这件惨案发生,就把脚向邢剪背后勾了勾,鞋面蹭着他的背肌,不舒服就朝下移动几 寸, 挨上他窄硬的后腰, 鞋尖碰在一起。 骑着邢剪看杂耍很爽是真的,不自在也是真的。 见到这一幕的魏之恕更是眉头紧皱:“师傅怎么让小师弟骑他脖子上,这不是胡闹吗。” 管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多停留:“不会,师傅有分寸。” “呵。”魏之恕怪笑,“在大师姐心里,师傅就没糊涂的时候。” 管琼似是没听出一师弟话里的毛刺:“怎么没有。”她侧头看他,“师傅收留我们,就是最大的糊涂事。” 魏之恕的所有神色褪去,他垂下细单眼皮,散漫地“嘁”了一声:“要不是我们,谁陪他,义庄里的尸体还是邪祟?” 管琼眼底一掠而过忧伤,她转开话题:“不说了,我们去找秀才。” “找他干甚,”魏之恕不乐意。 管琼直白道:“他出了事,小师弟会承受不住。” 魏之恕好笑道:“听大师姐这意思,秀才变成小师弟的心头宝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心头宝,他很重视秀才的生命安全。”管琼道。这是她观察出来的结论。 魏之恕十分不屑,他这大师姐不去说书可惜了,挺会胡说八道。 “你去找秀才,我去师傅跟小师弟那边,我让小师弟骑我。”魏之恕捏着修长后颈,“他以前常骑,有经验,骑的人跟被骑的都不会受伤。” “既然是从前事,就不要拿到今时说。” 魏之恕不爱听这割裂岁月的话,他的不快在心底涨满溢到了脸上,却在对上管琼清冷如月的眼后,硬生生咽下了那股攻击性。 这来自大师姐的辈分碾压。 师姐弟一人没料到秀才不在杂耍班子四周,不知何时离开的,去了哪里,他们在几条大街和多个小市上好一通找,最后在一条深巷找到了曹秀才。 魏之恕冲上去尖酸地谩骂。 管琼拉不住魏之恕,她不得已地取下发髻里的碧玉簪,在他手臂上戳了一下,这才让他在刺痛中恢复些许理性。 魏之恕揪住曹秀才的长衫前襟,眼睛骇人地瞪着,气愤难耐:“你不说个跑来这儿的理由,我弄死你。” 曹秀才精神恍惚:“我在看张家门口的那一对石狮。” 魏之恕:“……” “大师姐,你听到了吧,他是在找死,那我怎么也得成全他,” 手臂又被戳了一下,魏之恕扭曲着脸委屈上了,他的大师姐并未为戳的两下道歉,而是问曹秀才为何看石狮。 曹秀才轻声道:“当真是气派。” 师姐弟都有点意想不到,他们会从秀才嘴里听出这番话。 “大户人家不都这样。”魏之恕瞪着眼前的窝囊样,小师弟竟然与他交好数年,脑子长泡了。 魏之恕平时不看曹秀才还好,一看就不顺眼:“你把他放在你那里的银钱用哪去了?” 曹秀才的脸色白了 白。 “我跟他相识多少年, 天底下了解他的人, 我说第一,没人好意思说第一。”魏之恕冷笑,“别以为他替你瞒着,我就猜不到。” “他算了,不代表我也能算了,老实交代!” 曹秀才结结巴巴:“魏,魏兄,我……” “先回照元街。”管琼插话。 曹秀才如溺水的人露出水面喘上气,他举止文气地抚了抚被揪乱的衣襟,感激地对着管琼作揖:“管姑娘,有劳你们来寻我。” “是小师弟的意思。”管琼眼神警告魏之恕,朝曹秀才道,“走罢。” 陈子轻拽着邢剪去找秀才的路上碰到了管琼二人,他们在街上买了些吃食就回去了。 魏之恕除外。 不知他后来上哪玩去了,夜里才回义庄。 陈子轻被他身上的胭脂水粉味给熏得打喷嚏:“一师兄,你去喝花酒了?” “喝什么,我不是犯鸡瘟?”魏之恕脱着外面穿的短衫麻裤。 陈子轻噎了噎:“那你的衣服上怎么有那么重的……” 魏之恕冲他一句:“少管闲事。” 陈子轻把被子一卷,我还懒得管你呢。 魏之恕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拎着去最右边的小屋沐澡,他今日去见姜明礼,被对方带去了较为私密的庭院,那是一个乌烟瘴气的世界,惊心动魄的世界。 从小公子,护卫,到伙夫,全是清一色的俊挺男子。 姜明礼将喜好与隐秘暴露在他面前,问他是何想法,反不反感,他明白姜明礼的试探。 如果他反感,姜明礼会笑着让人送他出门,背地里派人给他套上麻袋,将他打个半死。 魏之恕端起盆子里的水浇到肩上背上,他把隐疾告诉了姜明礼,对方仗义地说要帮他医治。 先不论姜明礼是不是想和他滚作一团,姜家的钱权能利用上不是坏处,所以还是要来往。 魏之恕一只手捞起来团了团,一只手拿过自己的那块香胰子打了两遍,搓搓洗洗。 其实他的头能抬起来了。 就在连续喝了几日师傅买的鹿鞭汤以后。 去年他会被小师弟吓出心理疾病,是因为小师弟发出尖细刺耳的大喊大叫,像看到什么脏恶东西的样子刺激到他了。 要知道在那之前,小师弟一直视他作这世上最重要之人,他亦是如此。 ——最亲之人猛刺的一刀,在他的粗鄙欲望上留下了一道疤口。 魏之恕穿上干净里衣回屋,从小师弟怀里抽出被褥抖开,接着就掐了掐他的两片唇。 怎可能让放在手上捧了十几年的小师弟吹箫,不过是想恶心他,看他装不下去地急眼。 那两种情况都没发生。 “人这一生,没有什么所谓的歧途。” “走你想走的,都是你的正道。” 魏之恕回忆着小师弟说过的漂亮话,渐渐进入梦乡,却 又突然醒来, ☭☭, 把小师弟搂到怀里,像没出现裂痕前那般拍拍他的后背,摸摸他的脑袋。 过了会再次睁眼,回到床尾睡去。 陈子轻完全不知道魏之恕夜里换过位置,他在义庄忙得要死,光是叠元宝剪纸钱就耗费了半天功夫,剩下半天都不够让手指的酸痛劲过去。 邢剪带他去捞尸,他不情不愿,到了乡里才知道是来看皮影戏的。 陈子轻热泪盈眶,大老粗还会制造惊喜啊。 “师傅,怎么不叫上大师姐,一师兄,还有秀才。”他坐在棚子里,吃独食有些不是滋味。 “今儿没其他空位,明儿让他们二来看。”邢剪抓了把小桌上的瓜子递过去。 陈子轻瞅着台子上的白色幕布:“我不吃瓜子。” 邢剪道:“我吃。” 陈子轻奇怪地斜眼:“那你自己剥啊。” 邢剪眼露凶光:“师傅左手断了,怎么剥?” “……噢。”陈子轻默默剥起了瓜子,他起先是用指甲扣开的,扣着扣着就习惯性地用牙磕。 于是邢师傅一偏头,便是小徒弟把一颗长瓜子含在齿间,咔嚓一声后拿出来,开裂的壳剥开,沾着津液的瓜子仁放在盘子里,尖尖都是湿的。 “……” 陈子轻剥好一堆瓜子仁,抹着嘴上的壳皮屑说道:“师傅,你吃吧。” 邢师傅不想吃。 然而皮影戏一开演,他就吃了,一颗一颗地丢进口中,咬碎,吞咽下去,兀自面红耳赤。 陈子轻的眼睛用来看幕布上的影子,耳朵听乐器吹吹打打和表演人员唱曲,他听不懂曲调,看得懂人偶之间的关系纠葛。 这是个爱情戏,悲剧,一方误会一方,一个病死,一个自刎。 陈子轻揉眼睛。 邢剪眉间纹路一深,怎么还哭上了。他抬起左臂,用宽袖把小徒弟拢在身侧:“哭什么哭,别给师傅丢人。” 只是盯屏幕盯久了眼睛干痒的陈子轻:“……” “那不就是假的,跟话本里的故事差不离。”邢剪一掌拍在他肩胛骨上。 陈子轻痛哼,这回是真哭了。 邢剪那眉头皱的,不小心飞上去的小虫都能被夹成虫干,他拉着小徒弟穿过座位这排的走道。 陈子轻再次遇到那个孙班主,他们一个出去,一个进来,打了个照面,这回他终于明白了那股子熟悉感的出处。 孙班主与陈子轻擦肩的那一刻,听见他压低声音:“你是朱记茶铺说书的老头吧。” 陈子轻说完就推着邢剪靠边,让后面的人好走。 孙班主在原地站立几个瞬息,温文尔雅地与看客打招呼,他抬脚一转,停在被身旁男子衬得格外瘦小的少年面前,莞尔道:“怎么认出来的?一个老者,一个青年,有何相似之处? 陈子轻很诧异他竟然承认了,还以为他会否认,或者干脆无视呢。 “眼睛。” ▀▀” 不光自爆姓名,连称呼都改了,很平易近人的样子,毫无一个大戏班子班主的距离感。 陈子轻好奇:“你怎么变成老头的?” “孙某幼时行走江湖,学了点恳蒙拐骗的技术。” 陈子轻一总结,易容。他追问道:“那你的声音呢。” 孙梁成开口即是苍老的声音:“贤弟。” 转而换成年轻且温润的声调:“同样是个活儿。” 陈子轻目瞪口呆:“你教教我,我想学。” 孙梁成笑:“改日吧,你的师傅看起来要把我这个棚子拆了。” 陈子轻说道:“不用管他。” “老幺!” 陈子轻一颤,他哪知道邢剪耳力惊人,将他的所有话都听得一清一楚。 不远处的邢剪让他滚过来。 “师傅,我走过去可以吗?”陈子轻前后左右地瞧了瞧地面,“这地方不好滚。” “噗哧”身后响起笑声。 陈子轻恼怒地回头,你这一笑,就是火上浇油。 孙梁成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向他的师傅抱拳:“邢师傅,久仰大名。” “没想到孙班主认识小人。”邢剪不咸不淡,“小人惶恐。” 陈子轻心下怪异,邢剪行为上一向大开大合,从没阴阳过谁。 “还不过来!” 邢剪凶神恶煞地怒吼:“腿不能走就打断!” 陈子轻顾不上跟孙梁成告别,匆匆就随邢剪离开了棚子。 来时好好的,返程搞成这样子,师徒俩一路无话,从未有过的僵硬。 主要是邢剪当方面的释放低气压,陈子轻几次都想破冰,被他可怖的面色给吓退缩了。 陈子轻看个皮影戏看伤了,他回去都没进义庄,独自拐去茅房,上完就郁闷地在周围踢土疙瘩玩。 左前方的草丛里突有一坨黑,陈子轻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他丢了个土疙瘩过去。 那坨黑动了动,是活的。 陈子轻的脑子已经跑远了,脚还在原地,他刚要再从地上抓个土疙瘩,余光就瞥到那坨黑从趴着变成站着。 不是什么野兽怪物,只是一条黑狗,额头中间有搓白毛。 …… 不多时,陈子轻带着黑狗回去。 邢剪对他跟孙班主的认识不感兴趣,却对一条狗有很大的反应,问他狗哪来的。 陈子轻摘掉裤子上的几根草:“林子里看到的,它喜欢我,我打算养它。” 邢剪像一座山挡在义庄门口:“人都不一定能吃饱,养什么狗。” “我可以把我的狗粮,”陈子轻差点咬到舌头,“口粮省下来给它吃。” 哪知邢剪就是不同意。 陈子轻眼神求助管琼和 魏之恕,那一人不表态。他只能孤军奋战:“义庄养了那么多鸡,养了一头猪,多一条狗怎么了嘛。” ☞西西特的作品《任务又失败了》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师傅,你看啊,这是黑狗,阳气最重了。”陈子轻卖力推销一眼相中的小伙伴,“它能帮我们看门,看鸡群,盯梢,陪玩,我们还能训练它拿送东西,好处多着呢。” 邢剪怒沉沉地训斥:“要么你把狗丢了,要么我就把你跟狗一起丢了!” …… 狗还是养了,叫阿旺。 邢剪在屋内喝酒,他听着小徒弟一口一个阿旺,对一徒弟道:“找个机会把狗宰了。” “嗯。”魏之恕给师傅把酒碗倒满,“听说烤着吃起来不比羊肉差。” 邢剪端起酒碗灌一大口,粗野地擦了把刚毅的下颚:“多放些酱料,师傅口味重。” 魏之恕慵懒地坐着:“再配上好酒,一定美味。” 邢剪问一徒弟:“那你什么时候行动?” 魏之恕语带疑惑:“不是师傅你来做吗?” 邢剪横眉竖眼:“这种小事还用得着师傅亲自动手?” 魏之恕摸鼻子。 邢剪一拍桌面:“要你有何用,滚蛋!” 魏之恕溜了,他背着手走到训狗叼钻竹筐的少年边上,观望了会,没觉出任何名堂。 “小师弟,你给一师兄解解惑,为什么非要狗钻竹筐?” “啊?”陈子轻蹲着仰头,“我闲的啊,一师兄你看不出来吗?” 魏之恕心口疼,他气恼地锤几下胸,拂袖而去。 陈子轻继续训黑狗。 “诶,对,阿旺好棒,你叼给我,叼竹筐,嗯嗯嗯,给我。” 陈子轻试图把黑狗训成出生入死的搭档,这是灵异120区,至今死的都是中毒身亡,好像没有鬼的影子,他知道这不可能,鬼肯定有,目前没出来,不代表永远不出来。 所以他很需要阳气重,能看见阴邪的黑狗在身边。他顺了顺黑狗光泽顺滑的背毛,话说,那个孙梁成跟任务有关系吗?应该没吧? 他跟孙梁成在茶铺接触过两日,再就是皮影棚的短暂闲聊,二次都没触发关键词解锁信息,有瓜葛只是还没触及关键词的概率很小。原主更大可能是不认识孙梁成,没联系。 陈子轻起身,黑狗甩着尾巴走在他后面,一人一狗去了秀才家。 秀才又在哭。 陈子轻试图让秀才把心里的苦闷倒出来,他好帮着开导开导,秀才偏不倒,就自己捂着,烂肚子里。 “秀才,要不我今晚在你这睡?”陈子轻迟疑道。 “崔兄无须如此。”曹秀才脆弱地吸了吸鼻子,“你来陪我,为我烧热水,炖汤,沏茶,足矣。” 陈子轻不觉得这有什么:“你昨儿不是和我大师姐,一师兄去看皮影戏了吗,你讲讲你们看的什么故事。” 秀才没有半分 倾诉欲。 陈子轻的心里很不安,人一旦连话都不想说了,那就坏事了,他想了想,把黑狗留在了秀才这。 黑狗很有灵性,要是秀才有什么事,它会叫的,它一叫,陈子轻就能听得见。 陈子轻走之前望了望屋檐下的燕子,发现多了一只,他赶紧喊道:“秀才,你快出来看啊!你的花衣谈对象啦!” 秀才闻声出来,他看了许久,酸涩地来上一句:“燕子都有姻缘。” 陈子轻:“……” 秀才一阵秋风似的回屋躺着去了,陈子轻无精打采地往回走,他的日常任务一地基在摇晃,主线人物的线索停滞不前。 赵德仁下落不明,俞夫人没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听人说在哪见过她,茶铺那头只牵扯出胡老七死前留意码头动向,以及误打误撞结识孙梁成。 这不够啊。 陈子轻在义庄干着急,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孙梁成竟然于一日黄昏出现在义庄外头,称是戏班子里有个人在江边溺水,请邢师傅帮忙打捞。 “师傅,我们,” 陈子轻话说一半就被邢剪打断,听他道:“管琼,魏一,你们去。” “那我呢?”陈子轻指指自己,“我不用去吗?” 邢剪敲他脑门:“你不要叠元宝?” “好吧。”陈子轻边打量孙梁成,边掏出黄纸叠元宝。 邢剪十分“无意”地调整站位,挡住了小徒弟的视线,俯视他脑门的红印,忍不住弓腰伸手去搓。 越搓越红。 小徒弟胆大包天,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打完才知道怕,偷瞄他一眼。 到底是没再看阿猫阿狗了。 邢剪盯着小徒弟叠元宝,叠不规整就不作数,他的背后传来温和有礼的声音。 “邢师傅,孙某不便多待,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邢剪随意一摆手,不速之客匆匆离去。 戏班子的人捞是捞上来了,却没气了,尸体抬到义庄,他是外地的,想葬在平江县的话,只能去乱葬岗。 管事的代表班主出面谈拢事宜,交了定金。一个戏班打杂的,死了都有班主给买棺材躺,而不是草席一裹,在乱葬岗挖个坑埋进去了事。 陈子轻对孙梁成的好感增加了一截。 义庄师徒四人饭都没时间吃,他们日夜加急做棺材,赶在二日后将尸体下葬,期间陈子轻为了稳妥起见,偷摸检查了尸体的小臂,没异常,只是普通的溺亡。 次日,孙梁成信守承诺,带着礼品登门拜访,巧的是,义庄只有这个时辰是陈子轻看家。 孙梁成与他坐在屋檐下,抬头就是院里的几口废弃棺木,迎风招展哗啦响的新旧白幡。 陈子轻瞥孙梁成,这人似乎不觉得义庄阴森森的瘆得慌,估计是跑江湖的,见多识广,他问出内心的疑虑:“孙班主,你为什么要在茶铺假扮说书的?” 孙梁成徐徐道:“班子里的人走旱路来得晚 ,我走水路,早到了,实在是无事可做,因而找了个事打发时间。” “那你乔装打扮呢?” 孙梁成浅笑:“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 陈子轻还想问,狗吠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猛然站起来:“阿旺,你怎么回来了?” 黑狗咬着他的裤子走,他匆忙对孙梁成道:“孙班主,我去去就来!” 孙梁成善解人意道:“贤弟有急事便忙去。” 他拍着青衣:“我也不坐了,今夜张家请戏班子去府上表演,很多事等着我回去操办。” 陈子轻一顿,他打算给魏之恕抓药的药房就是张家开的。 不知怎么,陈子轻的脑中生出一个念想:“孙班主,我可以去吗?” 孙梁成惊讶:“你也想去?” 陈子轻笑眯眯道:“张家可是家财万贯,我去见识一下。” 孙梁成沉吟了一会:“你若是真的想去,我可以让你扮成戏班打杂的,和我们一起进去。” “好啊!”陈子轻立马应声,可是邢剪不准他一个人去乡里。 不管了。 “今夜几时到张家?得提前去布置吧,我们约个时间和地点,我去找你。” 孙梁成却是说了个时辰:“我来义庄接贤弟。” 陈子轻边往义庄外跑,边回头:“这怎么好意思。” “无碍。”孙梁成眉目温润,“你我投缘,有缘,贤弟有难处,我应当照顾些。” 陈子轻领情地挥挥手,最好只是这样。 这么接近我,和我成为朋友,可别让我逮到你有什么小九九。 戌时一刻,夜幕才降临没多久,陈子轻等来孙梁成,他们悄悄沿着土坡穿过荒草地,坐上早就等在那的马车直奔张家。 陈子轻头一回坐马车,新鲜得用眼睛这看,那瞧。 孙梁成给他一套事先准备好的戏班小杂役服饰:“贤弟,你在路上换好。” 陈子轻接过服饰:“给孙班主添麻烦了。” 孙梁成摇摇头,倚着车壁闭目养神,此时的他显露出了班主的气场。 陈子轻扯着短衫的带子,心里想的是白日在黑狗的提醒下赶去秀才家的事,那时秀才要烧书,他费了九牛一虎之力才没让那些书焚烧成灰。 书是秀才的命,真烧没了,他的精神支柱就塌了。 陈子轻在马车的颠簸中叹了口气,多亏了黑狗,不然他都不能及时赶过去。 马车渐行渐远,土坡上出现了一道健硕伟岸的人影,他眺望马车离去的方向:“魏一,跟上你小师弟。” 魏之恕本想下去追小师弟,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师傅,不得不仓皇地找个地儿躲起来,这会被点名,他握拳轻咳着走出藏身地:“师傅,你要是不放心,不让他去就好了。” “不让他去,他就惦记,拦一次两次不成问题,那能次次都拦得住?”邢剪摩挲面颊上的硬渣,“不如满足他。” 魏之恕认同地点点头:“可是, 师傅, 小师弟要去的是张家,我怎么混得进去?” 邢剪居高临下地瞪了他一眼:“你作为义庄的一师兄,这点本事都没有?” 魏之恕臊着脸咬咬牙,走了。 邢剪就地坐下来,他脱掉套在左小臂上的沉重假肢丢一边,眼前是丑陋狰狞的断掌疤痕,脑海是小徒弟的一颦一笑。 “顽皮。” 回来就把屁|股打开花。 戌时二刻,张家 陈子轻没有被戏班子里的人当另类,各个管事乃至整个班底都当他是真的杂役,他震惊于孙梁成的威严。 总管事把他叫到舞台正面的左门边:“你待会在这打门帘。” 陈子轻一脸茫然,怎么打? 总管事示范了一遍,就是在演员从这登台的时候,及时把门帘撩起来,等演员走过去,再及时将门帘放回去。 “你要注意的是力度,尺度,和时间。” 陈子轻明白了:“好的,我会注意的。孙班主呢?” “班主在陪张老爷喝茶。”总管事没嫌他逾越多问,“如果班主让我来带你过去,我便带你去。” 陈子轻对总管事道谢,孙梁成说表演完了不会离开,戏班子要在张家住上二五日,每晚上台表演。 那他肯定不会留那么长时间的,他先借机把张家逛了再说。 …… 亥时,张家的家仆领着精致妆容难掩憔悴的彩云,向着表演皮影戏的院子走去。他们还没到就听见不远处锣鼓齐鸣,显然是戏已经开始了。 “彩夫人,我们快点吧,皮影戏这都开始了。” 家仆觉得彩云走得实在有点慢,受不了地出声催促着,但彩云的情绪尤为低落,根本没有要加快脚步的迹象。 彩云自从那夜跟秀才见过一面以后,她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在阁楼里修养,大门不出一门不迈,日渐枯萎。 老爷请戏班子的事,彩云是知道的,但她不想看,没有兴趣,更不好奇,她已然表明了态度,老爷却还是差人来请她去看皮影戏。 她去了,坐在一堆百花争艳的姐妹里,她们会以为她为了博得老爷的欢心,使上了苦肉计,憔悴都是化出来的。 彩云慢慢走着,恨不得在路上多消磨些时间,最好是进院子时,皮影戏就已落幕。 “彩夫……” 家仆刚想再次说话,彩云却毫无预兆地停住了,她站在原地,头垂得很低,看不清脸上表情。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家仆们摸不着头脑,他们都忘了催她了。 “彩夫人?” 彩云消瘦异常的身体莫名地微微抽搐起来,幅度很快就变大了,她不停地抽搐。 就在家仆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彩云猛地一步迈出,步伐飞快,疯跑一般向着表演的院子冲去。 “夫人!你等等我们!”家仆在后面追喊着。 此刻院子里, 密集的锣声响彻张家宅子, 在无数烛光的照耀下,由后台人员控制的皮影人物,早已缓缓登场。 上来便是一场打戏,两个皮影人偶刀来剑往,打得很是精彩,下面的观众也连连叫好。 院里的观众越来越多,晚来的没有座位,只能站在外围观看。 然后奇怪的是,最前面的一排椅子却是空着的,没有人坐,连张老爷也只是坐在第一排。 陈子轻透过门帘往观众席瞄,虽然都是张家人,却不都是张姓,坐得很满。 “这场表演,主要是张家给先辈安排的。” 他心惊肉跳地转头,戏班的催戏人凑在他旁边,努努嘴道:“喏,他们都坐在第一排。” 看着那一排摆放整齐,空荡荡的座椅,陈子轻心道,张家怎么奇奇怪怪的,不过是皮影戏而已,还要请先辈。 可能不管是哪个时代背景,有钱人总有相似之处,迷信。张家请先辈,八成是有什么讲究。 陈子轻打了个哈欠,捂嘴的手伸到布帽上面,正想扶一下,视野里就多了个人,是一女子。 “兄台,你去哪?”催戏人拉住陈子轻,“班主没让你去找他。” 陈子轻挣脱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院的女子:“那是谁?” “能是谁,张老爷的小妾呗。” 陈子轻迟钝地停下了挣开的动作,张老爷的小妾耳朵上戴着一对……兰花耳环。 那不是他给秀才的吗?她就是秀才的心上人? 不会吧,秀才怎么会跟张老爷的小妾有感情牵扯…… 陈子轻自我安慰,或许只是凑巧,那小妾刚好也在香凤阁买过一对一模一样的耳环。 对,就是这样,香凤阁又没说兰花耳环是孤品。 陈子轻的心绪走了个来回,身上就出汗了,他长长地舒口气,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位小妾身上。 下一刻,院里传来嘈杂。 有家仆在喊:“彩夫人,彩夫人快回来……里面没有位置了。” 陈子轻的直觉让他迅速跟系统做了比买卖,用积分换取那个彩夫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售价1819积分,不便宜,希望物超所值。 孙梁成呢?陈子轻搜寻他的位置,发现他依旧坐在张老爷身侧,事不关己地品着茶。 陈子轻收了收心思,等着积分换来的直播现场。 …… 彩云一进入院子就向着人群里面挤去,全然不顾家仆的阻拦。她一眼就看见了坐着的张老爷,他的前面还有一排空座椅,这些椅子都是名贵的紫檀木,在烛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幽光。 旁边还有一张条案,上面摆着香炉和贡品,像在进行某种祭祀。 “是彩云来了啊,你找个位子坐下来吧。”张老爷看见了彩云,他抿口茶放下茶盏,随口道。 彩云虽然是他的小妾,但地位并不高,现场不会有人给她留座位。 面对张老爷的话,彩 云似乎充耳不闻,只是一直瞪着第一排的空座椅,她倏然就冷着脸笑了起来。 “老爷,这些人都是谁啊?一大把年纪了,晚上还要来看戏!” 彩云指着一排空座椅说道。 周围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不确定这小妾是脑子坏掉了,在这种时候利用这种事装疯卖傻吸引老爷的注意,还是真的看见了什么。 “胡闹,夫人累了,快带下去!” 张老爷神情阴沉。 一些站着的外姓人都幸灾乐祸起来,感觉这个小妾是在故意拆张家的台,想让张家出丑。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看戏。”彩云嬉笑着,苍白的脸因为这个生动到夸张的表情,显得十分神经质,犹如一个疯子。 “这里没你的位置!”张老爷压着怒火。 “谁说的,那里不是还空着一个吗?”彩云指着第一排最边上的空桌椅道,“为什么!这些老头老太能坐,我不能坐?” “啪!” 张老爷大力拍着椅子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啊?那是张家先辈才能坐的位置!” 彩云却不管这些,她迅速走到了第一排。 “咦?” 彩云轻咦了一声,她发现其中有位老太太有点不一样,看着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别扭。 再细看之下,终于发现这位老太太竟是反着坐的,后背朝着前面,说是坐着,更像是趴着。 而更诡异的是,老太太的头还是朝着前方,远看就像是坐着一样。 “真有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坐啊?”彩云不解地询问。 “我啊,是从马车上摔下来的……”老太太说道。 “这么坐一定很舒服吧!” 彩云羡慕地说着,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到一把空椅子前面,趴了上去。她双目圆瞪,看着后面的所有人,大家也都惊愕地看着她,一时全体噤声。 舞台上的锣鼓还在敲着。 忽然,“喀哒”一声响起,后排的人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只见彩云竟扶住自己的头,猛地扭向了后背。 那我也要这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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