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白研良捂着自己的头,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走廊。 一个个诡异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那些画面意味着什么他无从知晓,这些诡异怪诞的画面像是一场离奇的梦。 也许它根本并不意味着什么,但那股极其沉闷压抑的气氛却强烈地影响着白研良。 白研良清晰地感觉到了痛苦的存在,这种痛苦与雾集召唤时那样的,宛如灵魂被灼烧的痛感不同,也迥异于肉体的伤痛,它更像……另外一个灵魂在苏醒,它要活生生把一个白研良撕裂成两个人。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白研良不经意间掠过了这个念头,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 梦?! 一本曾经在精神病院里看过的,名叫《梦的解析》的书出现在白研良脑海里。 简单来说,梦是一种生理反应,是与“现实世界”相对应的另一疆域。 它往往被人们投射以种种美好的想象,但也有观点认为,梦是大脑机能中,“我”的思维休息之后,不再受约束的信息及其载体,在人类的大脑中活动的结果。 这个过程还会受到外界的刺激而产生变化。 白研良忍受着不停闪烁着陌生画面的大脑回到了二楼,唐护士还在休息,赵医生依然看着窗外。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白研良却不这么认为,他刚才之所以从苏结衣身边逃跑,是因为他竟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那就是……杀掉她,杀掉苏结衣。 剁掉她的四肢,砸脸她的脸颊,刨开她的肚子…… 这个恐怖可怕的念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从白研良的脑袋里钻了出来,它与白研良本来的思维疯狂碰撞,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逐渐的……白研良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抑制住这股杀人的冲动,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如果自己愿意,他完全可以做到活生生撕碎苏结衣。 庞大而诡异的力量在他体内流动。 前所未有的压抑情绪笼罩着白研良。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 但……奇怪的是,回到二楼之后,他的情况立刻好了许多,那股强烈的杀人恶意飞快退去,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白研良从小到大,从未做过梦,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 他虽然知道但凡是人类,都会有做梦的经历,但他确实没有做过梦。 不过,他却知道做梦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那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噩梦之所以是噩梦,就是因为做梦者本身害怕,或者不愿意面对某种东西。 因此,大多数人在从噩梦中醒来之后依然保持着与梦中同样的情绪和想法。 而从噩梦中挣扎出来之后,心中的恐惧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更加明显。 人类也许可以欺骗自己,但却无法欺骗梦境。 梦虽然看起来荒诞离奇,但它却恰恰是人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情绪。 那些白日不可见的欲望与诉求,会在这个空间被夸张地释放出来。 换脑…… 白研良再次回忆起手术记录表上的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后脑在隐隐作痛。 是心理作用吗? “别碰你的头!” 唐护士的声音陡然响起。 白研良转过头,眼前的是一副受到惊吓样子的唐晓雯。 白研良瞳孔一缩。 因为……唐晓雯的样子……恢复正常了。 她的瞳孔清澈明亮,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在微微地颤动着,小巧玲珑的鼻子仿佛给整张脸添上了灵魂。 很年轻,很可爱的一个小护士形象。 但白研良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唐晓雯的外貌上,他飞快地移开视线,看向了窗边的疯子赵医生。 恰好的是,赵医生也正回过头来,看向了白研良。 白研良心中一紧,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眼前一黑,后脑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彻底晕了过去。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白研良只觉得,那个疯掉的赵医生的眼神,异常眼熟…… …… 同一时间,长廊中。 白研良带着许知非,苏结衣,继续往长廊深处走去。 从苏结衣的口中,他得知了另一个“自己”找到的线索,也听到了“他”的分析。 白研良必须承认,自己的想法和对方几乎完全一致,现在,就连他都产生了疑惑。 苏结衣身边的白研良,真的是鬼吗? 大家都很清楚,雾集里的厉鬼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如果刚才苏结衣身边的白研良是鬼,那他为什么不动手? 难道……他还杀不了苏结衣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这根本就是讲不通的事。 但白研良却又能够肯定,自己确实不是厉鬼,那怎么可能会存在两个他? 那个白研良,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时,苏结衣畏畏缩缩的声音在白研良身边响起。 经过刚才的事之后,这个女人似乎变得异常敏感。 就算她已经知道面前的白研良大概率不是鬼,她也保持着一段距离。 苏结衣总觉得,身边的白研良和许知非会突然变一张脸,狞笑着杀掉她。 这种念头一产生就很难再压下去,苏结衣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没道理,但她却没办法控制自己。 而听到苏结衣的声音,白研良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尽头。” 尽头? 这条从外面看起来并不算大的建筑,进入后却出乎意料的长,而且它的角度是倾斜着向下的,尽头…… 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了,还没有看到所谓的尽头。 难道这个长廊的尽头,是地狱吗? 苏结衣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此时的白研良,想的却是自己刚醒来时,从那个男人嘴里听到的那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停下来,也没办法转身回头。 走廊后面黑漆漆的,但我能听到……我身后好像有呼吸声。 我拼命地往前走,终于……我被越来越窄的走廊压得趴在了地上,前面没路了。 我……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门,一扇木头做的小门,非常古老,门缝都关不紧,能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我一直盯着木门看,然后……梦就醒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这个走廊的尽头,应该会有一扇木门。 也许,只要推开那扇木门,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