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梳 平安夜,姜窕请shape工作室的所有同事吃了一顿饭。 请客目的无他,要单飞了……不声不响地走太不厚道,总该让大家知情。 用餐地点在附近一家海底捞,姜窕定了间包厢,足够将工作室所有人塞进去。 “难得啊,”孙青和她一道提前到店:“我们平常省吃俭用只为买彩妆造福广大网友的姜窕同学,居然也学人请客了?” 姜窕挽着她手臂:“那是因为有大事要宣布。” “什么大事?”孙青晃晃手指:“你要给我冲钻石啊?” “想得美,”姜窕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有些不大好开口:“就是……我要出师了。” 孙青:“什么意思?” 姜窕解释清楚:“离开工作室,自己出去找活干。” “真的?”孙青瞪大眼:“为什么?!” “多少有点个人原因吧,”姜窕呼气:“自己也想出去闯闯。”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孙青不再走。俩人停在大厅,身边有棵巨大的圣诞树,灯串闪个不停,流光熠熠,颇有节日气氛。 姜窕不敢直视孙青眼睛,视线定格在一颗金色的圣诞球:“我走了,你正好当一姐呀。” “我不要。”孙青嘟嘴。 “我天天给你发微信聊天。” “不行。” “每个月送你500钻石?” “也不要。” 姜窕惊讶:“原来我的地位都比奇暖还高了?” “你地位本来就比奇暖高好吗?你走了,让我跟谁玩去。”孙青苦逼脸。 “我介绍个好玩的男人给你玩,行吗?”姜窕换路线抚慰身边的室友。 浑身上下充斥着恨嫁因子的孙青立马两眼发亮:“真的?很好玩?” 孙青这姑娘,逢年过节回去,相过不少次亲,基本都失败了,其中不乏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青年才俊……但,孙青觉得对方不够好玩。 好玩,顾名思义,就是能引起兴趣,且有意思的事物。 “对,很有趣,”姜窕掏手机,翻出徐彻的微信,指给孙青看:“就这个号,你加下,人长得不错,有房有车。” “真的啊,”孙青跟着念出微信号:“xushuaideyibi?许帅得一逼?”她笑了一声:“哈哈,他姓许么?一看这名字就觉得他很好玩。” 姜窕没急着拆穿是“徐”不是“许”,只暗自发笑:“你好友验证里就说自己是孙青,姜窕朋友,他肯定会通过。” “好。”孙青的五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跃动,她是低头一族的典范代表,打字速度惊人。 姜窕拍拍她肩膀:“以后,他陪你玩。” ——如果玩得好,玩得顺利,我们恐怕还能再常碰面。姜窕在心里补充。 孙青把手机别回衣兜:“真的要走?不走不行?” “嗯,真的,”姜窕微笑,原先狡黠的眼光,变得凝重而认真:“会再见的。” “好吧。”孙青抱她,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三年,姜窕于她,亦师亦友,是难以割舍的存在。 尤其是走之前都不忘给她留个男人,嘤嘤嘤,师姐真好。 当晚,工作室所有人都没有缺席,席间都祝愿姜窕前途无量,荣华富贵。 姜窕也握着酒杯,一一答谢。 当初大学毕业的聚餐也是如此。再难过,再不舍,世间也无不散之筵席。 惟愿你们前程似锦,哪怕这锦绣前程里,再无我的参与,仅为过客一名也足矣。 袁样灌了不少酒,到最后,醉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的。 散席后,有男学生扶住袁样往外走,调侃:“老师,徒弟出师,是好事,说明你教得好。再说了,你个弯男,人妹子走了也搞得跟失恋一样干嘛?” 灯影浮光里,袁样满嘴酒气,口齿不清地回:“你不懂,不是失不失恋,也不是出不出师,是这种……留不住的感觉啊,太无奈了,你不懂,哼哼……” 他孩子气地嘟囔,话才说完,就眼眶通红,不知是太多酒喝得,还是心里难过。 姜窕紧跟在他身畔,心揪揪得疼。 十二月三十日,姜窕办理完辞职手续,收拾行囊,正式单飞。 彻底告别这里,赶赴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征程。 之所以定在这个日期,是因为,没几天就是元旦,新年伊始,也象征着一个崭新的开头; 至于另一个缘由……待会再说。 此番去首都,她未提前告知任何人。 傅廷川工作室的所有职工,包括老板在内,都以为她元旦法定假日后才会报道。 抵达萧山机场后,她有条不紊地取登机牌,过安检,最后坐在候机厅里,连上wifi,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傅廷川拿奖是他演艺生涯的一个里程碑,那么,这应该也算她从业后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和里程碑吧? 姜窕打开大号微博,粗粗浏览了下新评论,便捏住机票,对准落地窗外的跑道和日光,拍了张机票的照片。 逆光的效果极好,不用再修图,马赛克掉个人和路线信息,姜窕将这张照片上传至微博,并配字: ——为什么用英文,逼格需要(……) bing这个号,极少发布与生活相关的内容。 所以,每逢分享一些与三次元擦边球的东西,下面的评论总会格外亢奋,来势汹汹。 买杯咖啡的间隙,那条微博下面已经有三百多条评论。 “女神要去哪,看机票是国内航班?” “新的开始?还会给我们安利彩妆吗?” “梳大,一路顺风,一切安好。” …… 基本都是在询问她去什么地方,祝福之类的回复。 刚打算挑一个回复,手机震了,姜窕定睛,居然是傅廷川打来的。 年底,大大小小的节日,需要他出席的活动超多,这几天,隔着短信都可以感觉到对面的应接不暇。 傅廷川能抽空打电话给她,已是意外惊喜。 姜窕接通:“喂。” 她压根没叫名字,那头也好整以暇应着:“嗯。” “不得了,大忙人也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姜窕刻意挑他,咖啡烫手,她将杯子搁到一旁。 傅廷川话里带笑:“挤点时间不容易,都用来跟你联系了。” 阳光泼进来,姜窕微眯着眼:“那我是不是还要感恩一下?” “不用,应该的。” “喔……”她拉着尾音,是小女孩才有的顽皮。 傅廷川严肃声:“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诶,”姜窕咬紧牙关,生怕不小心笑出声:“什么日子?” “真不知道?”语气满是不相信。 “不知道。” “当真?嗯?” 这个扬着音儿的“嗯”,像一根细针,撩擦在心间,没留意就把人故作傲娇的气球给戳蔫了。 姜窕说:“假的,我故意唬你的,我知道,三十一号,你的生日。” “这还差不多。” 怕身边旅客听出什么端倪,姜窕压下声音:“作为一个合格的脑残粉,怎么可能记不住你的生日。” 只是,她还在唬他:“可我这边辞职手续还没办好呢,真的要元旦后才能去北京,没办法当面帮你过生日了,对不起哦。” “是么?”傅廷川的口吻听不出什么失望,倒有些似有似无的玩味在里头。 “对,我在这边给你买个蛋糕,然后拍图,发给你,行吗?”姜窕端起咖啡,小抿了口:“你知道我过去十几年,那个日子是怎么过的吗?买个那种单人份的小蛋糕,自己躲在房间里,点蜡烛,祈祷,许愿,希望你越来越好,然后吹灭,就算帮你过生日了。今年买个超大的,你看怎么样?” “还超大,”那头笑意正浓:“能有多大?” “十二寸。” “一个人吃得完么。” “慢慢吃啰,谁让你现在在我心里分量更重了呢,蛋糕的水平也要跟上。”如此说着,姜窕都快被自己的忽悠功力所折服。 她也不是真想骗他,为了给他个惊喜,不得已而为之。 “那我等你照片。” “好啊。” “其实,我没参加任何跨年晚会,”傅廷川忽然说,言语间有些失落萧索:“想回家陪我妈的,带着你。” 姜窕心一滞,呼吸都紊乱:“是吗?” “对。” 虽然蛮心疼那头,但演戏嘛,就演到底。谎话这东西,在揭破前总要圆好的。 姜窕也哀婉:“真的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陪你回家见见你母亲的,” 她安慰着:“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有时间准备准备。” “嗯,改天再说,”傅廷川应着,不便多言:“我去忙了,你注意休息,衣服多穿点,别光顾着漂亮。” “哦,男人都不在身边,我还穿那么漂亮干嘛?”姜窕哄他。 果然,那头立马放晴:“行了,嘴巴这么甜,说得好不如做得好,早点过来,听见没?” 姜窕清脆地应下:“得令儿!老板!” 她心里美滋滋的,他肯定猜不到她,三两个小时,就飞到他身边啦。 半个钟头后,姜窕登机。 心境轻快,一路好眠,航班顺利到达首都机场。 姜窕拎着包,走去托运处取行李,托运带慢吞吞滑动着,她途中睡得太深,双眼还有些惺忪。 揉眼睛怕把眼妆给花了,索性,刷会微博提精神吧。 她把包挎在肘间,开机,等4g的信号浮出来后,她熟练地点开微博。 还没看到什么东西呢,唰一下闪退了。 要更新了么? 姜窕用拇指刮着屏,重启微博app。 这回没闪退,只是卡着,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 姜窕疑惑,难道被盗号了? 不是吧,有时候嫌切号麻烦,她这个号也悄悄关注了不少傅廷川的追星痴汉号啊…… 万一被拆穿,她特意为combing打造的“高冷形象”,岂不是要被全部拆穿,再难维持? 残留的睡意荡然无存,姜窕切回桌面,开safari,登网页微博。 这一次,她顺利登陆了…… 只是…… 心脏像坐上了跳楼机,一下提到顶,一下又坠至深渊。 右上角提示…… 36456条评论,查看评论…… 480785位新粉丝,查看新粉丝…… 44876我的微博,查看我…… 是怎么回事?姜窕僵在原处,她登错号了?没错啊,中央的大名,combing,就是她的号,千真万确。 _(:3」∠)_妈妈呀,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手心在渗汗,指尖也颤颤巍巍的,点开评论列表…… ——跟川哥的点赞一起来的! ——难不成是川嫂微博?手太好看了。 ——tat博主手真心好美,吾辈甘拜下风。 ——听说我们家廷川给你点了赞,我就过来看看,别高兴得太早。 ——怒舔手啊啊啊啊啊prprpr!!!! ——梳子sama你和傅男神到底什么关系啊! ——傅叔手滑了?围观。 …… …… ………………………………??!! 在这个人来人往暖气四溢的行李提取处,姜窕仿佛掉进了冰窖,浑身冻住,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