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丹徒最为繁华街道,街衢闾阎之间,青石街道绵延而去,两侧各有瓦栏勾舍、酒肆脚屋、狗屠肉铺、文轩墨阁等错落有致,一路雅俗杂陈,车马粼粼而来,货物川流不息。 江东偏居一隅,一直未中原战乱影响,反是扬州豫州等地多有臣民迁入,丹徒作为江东首善之地,自然商贾云集、贸易繁盛、人流如织。 昨日东驿杀声震天,而后抬出诸多尸首,早有风闻的好事者便将之传的沸沸扬扬,当诸葛孔明打着大汉左将军、豫州牧刘备使团的旗号招摇过市之时,道路两侧便围观的诸多百姓,书生、布衣、公子、小姐、顽童诸多人密密麻麻好奇不已,纷纷伸头观之,宛如一出最好看的折子戏。 “子敬,江东繁华如斯,且莫毁于曹操之手,曹操手段暴虐,屠城不再话下啊!”孔明与鲁肃同车而行,望着帘外此起彼伏的叫卖场景,不由叹道:“昔日曹操徐州三屠,真的是血日盈天、人间地狱啊……” “昔日过徐州,历历在目!怎能忘却~”鲁肃亦回忆道。 “不知孙将军调查如何?孙六背后之人如何?”孔明放下车帘,有意无意道。 “唉!不瞒孔明,昨日将军车下虎士前去缉拿孙六全家,发现全部被杀人灭口!手段狠辣,妇孺亦不放过!可怜孙六那两岁的幼孙,竟被活活摔死!”鲁肃叹道。 “可曾查出何人所为?”孔明若有所思道,“能在江东腹地做出这般大的动静,非一般人呀……” “孔明,我只与你说,且莫外露。”鲁肃忽然凑到孔明耳朵,“昨夜我主已心定抗曹,可担忧联盟脆弱,故欲联姻?” “联姻?我主糜夫人尚在,亦是正妻,而少主不过襁褓之中,如何联姻?而主公二女失陷曹营。”孔明疑惑道:“莫非孙将军欲嫁孙氏女为我主侧室?若是如此,亦可!” “哎,非也,非也!”鲁肃摇头道,而后笑道:“若是孙氏嫡女怎能为刘豫州侧室,我主寻思,可在刘豫州子侄辈中选取一人。不知,孔明以为恰当否?” “……”孔明一时竟然无语,自己还是小觑了江东,只怕届时孙权嫁女是假,离间主公兄弟之情是真! “哈哈!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必单恋一枝花!”孔明不由捡起张苞一首驴头不对马嘴的打油诗,那是张苞用来应付夏侯夫人的有利借口。 “???”鲁肃纳闷,“天若有情天亦老?嗯,不错!妙!可何必单恋一枝花又指向何物?孔明,这是何意?” “我之意,儿女情长当由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此事不提也罢!哈哈!”孔明笑道。 “哎,孔明!吾虽不算饱读诗书,可天若有情天亦老,此句惊艳之极,可是先生所做?”鲁肃惊叹道。 “非也,非我所说,此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孔明用羽扇掀开车帘,暗指道。 “哦?何人?”鲁肃顺眼望去,竟是护卫第一驾马车左侧身骑高头大马的张苞,“莫非是此子?” 正思虑间,耳旁便听到前方传来雷鸣般的吼声。 “警戒!敌袭!”张苞大吼,奋力劈开一支利箭。 “咻咻!”然而更多箭雨密密麻麻射向马车,另一部分箭矢分散射向张苞等护卫。 “护卫!盾!”赵云立即安排盾卫护住马车,持剑挡在马车前方,怒目而视。 轰!三十名赵云亲卫马上取出精盾,向马车靠拢,迅速形成一个精铁堡垒。 可箭矢太多,时不时有利箭从缝隙里射进,好几个亲卫受伤甚至殒命。 “快!快!”一旁的朱然也立即快速跑回最后一辆马车,护住鲁肃所在马车。 “啊!杀人啦!” “跑!” “快躲起来!” 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清空,街上行人商贩吩咐躲藏,有好事者躲在屋角门窗之后小心露出双眼。 “轰隆!”忽然,自街道高楼处,又射出数十支孩童手臂粗般的劲弩,散发着浓烈杀机,带着死亡的决然射中刘备使团马车。 “劲弩!” “劲弩!” 张苞、赵云、朱然几乎同时喊道,脸色发白!如此近距离遭受守城劲弩所射,何人能挡! “啊……”原本护在车架的盾阵遭受不住劲弩大力,立即溃散,七八支劲弩全部射中马车,鲜血直流,流落在地。张苞避过劲弩,凝神一看,身边护卫仅剩十三名,刚刚这轮袭杀,死了近半护卫! “这……这……”鲁肃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在丹徒这首善之地,竟有如此堂而皇之的袭杀!而后忽然回头看向诸葛亮,见其一脸淡然,风轻云淡,可其眼神却告诉鲁肃,孔明已经怒气横生! “孔明!放心,丹徒校尉卫兵就在城中,定然不会让宵小得逞!”鲁肃急忙道。 “无妨,有子龙与兴国,无碍!”孔明深深的看了一眼鲁肃,沉声道:“城头劲弩!好大的手笔!” “不会,不会……”鲁肃眼神一缩,随即一股可怕的想法升起,而后又迅速掐灭,“有军方动手了!” “孔明,稍待!援军即可来到!东驿有内鬼!丹徒竟有此坏事,我主定然深查!不挖出背后之人,誓不罢休!”鲁肃咬牙切齿道。刺客第一轮打击便是刘备使团的车驾,第二轮更是出动劲弩,若不是孔明和张苞机警,出门后边立即调换至自己车架,否则此时诸葛亮已经命丧黄泉! “杀!”两人正话语间,自前后忽然杀出两百左右黑衣人,明刀持剑赫然杀向使团。 “混账!混账啊!” “该死!该死!” 鲁肃、朱然二人心中气极,光天化日、江东重地竟有如此猖獗之徒,公然袭杀刘备使团,这还是自己二人亲自护卫之下!岂有此理! “杀!杀一人,赏百金!杀张苞,赏千金!杀赵云,赏两千金!杀诸葛亮,赏万金!”为首一黑衣,大吼道。 “杀!杀!”受刺激,黑衣人已然全部疯狂。 “兴国!这不是汝之安排吧?”赵云见状不惊反喜,最怕敌人射箭,不怕敌人冲锋,在宰杀一人后,打趣道。 “赵叔,我哪有这本事?别下狠手,让兄弟们围成一圈即可!撑住即可!我们不急,对面急,孙权急!”张苞一边下令侍卫迅速归拢道诸葛亮马车所在,一边对赵云道。 “车下虎士!杀!!”果不其然,张苞等人退却,朱然带着十名车下虎士和三十多名护卫直接顶上,双方立即短兵相接,惨烈厮杀。 “列阵!”朱然大吼,侍卫随即以车下虎士为箭头,成圆形阵势。 你一刀我一剑,刀刀见血、剑剑致命,两方相触便是白热化,刺客不顾一切往里冲,朱然率亲卫死命守卫,张苞、赵云护在孔明身侧,以防暗箭。 “怎么丹徒校尉府援军还不来?”朱然着急道,自己率五十护卫狂顶两炷香,而丹徒校尉府竟然毫无察觉?虎士猛虽猛,但终归人少,再拼杀掉近百黑衣刺客后,自身也所剩无几,幸好张苞和赵云上来支援。 “朱将军!尔等援军呢?这可是丹徒!”张苞大吼,心中不满之极,自己本打算小打小闹,然后让诸葛大军师受点小伤,从何逼迫江东,可没成想江东有人玩这么大! “这……”朱然亦是聪敏之人,立刻听从张苞语中的不满之意。虽然疑惑张苞那批骑兵为何消失不见,可毕竟这是丹徒!容不得宵小作乱!“小张将军放心!快了!” 朱然话毕,便不再理会,径直厮杀开来。 “咦?那是何人?”或许是心里感应,或许是神秘感知,张苞在刀光剑影间,似乎瞧见远处两百步外有三名男子正一脸得意看着战场。 “不行!城内守军似乎被牵绊住!”张苞觉得不能再继续看戏,应当出击,若是真的伤了军师,罪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