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目光呆滞,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兄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掴于他。
顿时满心羞怒,甩开侍卫,跑出庙去。
姬摇不理会弟弟,而是转向胖老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道:“老祖宗恕罪,姬幼自小被娘宠坏了,不懂规矩,口出悖言,回京定禀告父亲,重重惩治!”
胖老人将柳枝插回净瓶,挥挥手示意姬摇起来,慢悠悠地道:“孩子而已,口出悖言也无妨,大人们不要效仿才好,否则世间无处容身。”
似乎有些言外之意。
“谢老祖宗不罚之恩,姬摇牢记教诲。”
胖老人盯着此时有些出神的张鉴道:“四先生有心事?”
张鉴回过神道:“没有,只是见阴云密布,突然想起学堂还有些衣服没收,就先走一步。”说着不理会众人反应便出了庙门。
莫七迦宋钱连忙跟上,虽然想看热闹,可是没了先生,他们连山都下不去。
梁鹿笙也追上张鉴,甜笑道:“我要去先生学堂看看,好多话想对先生说。”
张鉴点头。
大勍太子正想阻拦,徐来道:“就让公主去吧,有四先生在,想来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大勍太子无奈,对于这个妹妹,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由她去了。
“咳”
胖老人轻咳一声,对徐来道:“祖洲乃是文武二帝、陈李二祖故乡,也是大禹王朝旧址,我大剡王朝数百年也未曾想过染手此处,向来都是任其自然发展,偶尔帮扶,如今你大勍不仅借圣像投下禁制,还要在此地开学宫,教修行,是想把这里也划到大勍吗?”
徐来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口如同有个小鼓在敲,攥着纸卷的手心里,微微渗出汗水来,对方可是大剡上一任皇帝,武道巅峰几人之一,但他此刻代表的是整个大勍,不能弱了声势,还是道:“前辈,祖洲也是夫子和亚夫子的故乡,自是不会胡来。”
这句话就是表明,这祖洲也是大勍和儒门的老家,不是你一家之地。
胖老人先是味深长地看着徐来,又突然一笑:“看来这祖洲封闭这么多年,要显于世间啦,那便挖吧,看你们能挖到些什么。”
说完转头又对洪飞鸾道:“传消息到世间,北祖圣洲放开,各方皆可来寻文武、陈李老祖一般的仙缘。”
徐来惊呼:“前辈!”
胖老人面露讥讽道:“怎么?只许你大勍在此地开学宫寻造化?”
徐来诚恳道:“临走家师曾叮嘱,并非一家独大,而是与大剡共襄。”
“算了,我大剡不喜欢吃独食,还是世间事,世间人共谋好些,也别怨我老头子,被骂怕了,否则再出个造反的,我大剡这点家底可禁不住喽。”说罢胖老人转身上了楼梯。
徐来抢上前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洪飞鸾一步挡在身前,“太皇陛下要休息了,徐兄还是不要再打扰为好。”
徐来无奈只得作罢。
大剡众人见老祖宗敲定,也都一一散去。
大勍众人紧随其后出了庙门,抬头望便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哪里有半片云彩。
大勍太子怒道:“如此大事那张老四竟然跑了,你看看这天空,哪里有要下雨的样子!”
徐来信手整理了下衣袍随口道“太子何需动怒,此事本就不关四先生。”
“可他毕竟是儒门老四!”太子怒喝。
徐来回头望了一眼文武庙三楼,淡淡道:“很快就不是了。”
庙内帷幕无风自动。
……
张鉴一路下山,回到学堂,从书橱寻了一本书,便坐到书案前静静地看了起来。
弄得莫七迦和宋钱一脸懵,不是说收衣服么,怎就看起书来了?
梁鹿笙在学堂转进转出,见无一人,有些无聊跑到张鉴身边道:“先生,你这些年都在这里教书?太破了吧,比小竹别院差多了,学生呢?怎么不见一个人?”
张鉴一脸宠溺,柔声道:“今日晒秋,无课,所以没人。”
“先生走了之后,二先生整日只知道看书,都没人教我射箭习字了,所以我便去了封狼哥哥军中,那里好玩。”少女一手拿着毛笔,凭空笔划道。
张鉴佯怒道:“放下笔,你这小鹿,还是如此胡闹!军营岂是玩的地方!再者南学书院不是有很多教习,怎叫无人教授?”
少女吐了吐舌头,放下手中笔,嫌弃道:“南学太吵了,那帮人整天在我身边围着,哪有心思学习?那帮教习也是,教点东西就满口的公主小心!公主小心!什么也学不到,还不如军中自在。”
见张鉴又要像以前一样长篇大论说教,少女眼珠一转,道:“前些日子出门前遇见高叔叔了。”
听着“高叔叔”三个字,张鉴有些发愣,似是回忆起一些趣事,面露微笑道:“他还好吗?”
少女梁鹿笙道:“挺好的,每日去梨园看高叔叔戏的人,那多的,都快从永定大街排到长乐仙坊了。”
张鉴闻言笑容不见,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对依旧喋喋不休的少女道:“你跟他们去村里转转。”
“他们?”梁鹿笙转头看着爬在门框的莫七迦宋钱。
回头叹气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跟着他们,我怕我不小心杀了他俩,你看看他们那副样子。”
“莫要胡说,都是村里好后生,杀人家做什么!”张鉴责备道。
梁鹿笙自知失言,便匆匆跑出门,唯恐张鉴又来说教。
“哎,公主,我知道哪里有趣!”宋钱连忙追向倩影。
莫七迦看看张鉴,又看看离开的二人,着急地挠着头。
张鉴道:“想去就去,莫要胡闹。”
“唉!好嘞先生!”飞也似的追赶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