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烜道:“我原本并不想这个时候出手对付沈家的,是因为沈家惹了你,你也说了那些话,我便顺势给他们教训,”
“可其实相比于沈家的最终下场,皇后母子的下场才是我在意的,尤其是谋害了我母后还害了我的沈氏,在他们母子跌入地狱之前,沈家究竟是满门覆灭还是一息尚存,于我都没有什么区别。”
褚欢不解:“既没有区别,你为何说退让一步算是顺势而为?”
景烜坦言:“因为有些事情,我对父皇太过强横,于我所谋并不利,”
他看向她道:“你知道的,我如今和他僵持着不做退让,不过是在做姿态,我总要妥协于他的,只是待价而沽罢了。”
褚欢眉头微动,没说话,只是将煮好的茶倒上一杯,给他推去。
他捏着杯盖,拨弄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神色寥寥语气淡淡。
“父皇和沈氏尽管感情不复当年,但是有些利益共存,互相捏着把柄,沈氏要保沈家不倒,父皇要保沈氏后位,便也不能看着沈家真的因此湮灭,”
“可他许了储君之位,我不满于此,还在为京郊的兵权和他僵持,他却不会轻易妥协,若继续僵着,只会滋生他对我的不满,有了此事,我便可顺势退让,只争其一。”
褚欢拧眉问:“你想推了立储,只争京郊兵权?”
景烜颔首:“嗯。”
褚欢也赞同他。点头道:“现在这个时候,储君之位于你确实不算好事,反而可能是烫手山芋,”
她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只剩下淡淡红痕,最多半个月后,便可消失个干净了。
她道:“你很快就要重展锋芒,尤其是下个月各国来使,你总得做点什么让北翟忌惮你不敢轻举妄动,若你还身负储君之位,再被沈皇后加以算计,难保皇帝不会再和当年一样忌惮你。”
景烜嗯了一声:“对,皇后了解父皇阴暗的一面,知道他不会乐见我这个继承人锋芒太过的,当年是,如今也是。”
他神色恹恹的轻嘲:“既然劝了父皇立储,她便是有了打算的,我不想在父皇强盛时明着怀璧其罪,反正只要他不立景煜那个废物,做不做太子,我都是最有名分的继承人。”
而且,有了兵权在手才是最要紧的,名分只在其次。
他想要报的仇,可不仅仅是要对付皇后,还有当年背后推动谋划他母后的死,又不顾战事正急,默许他受害的皇帝。
他并不介意以武力的方式逼父夺位,这才是对皇帝的真正报复。
所以,兵权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褚欢皱眉:“可是那是兵权啊,哪怕只是京郊兵权的一半,那也是拱卫京城的赤廷军兵权,是真正威胁到他江山安稳的,他会给?”
景烜很肯定:“只是一半兵权,他会给的。”
褚欢不太懂。
他道:“他先前不肯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肯放权,而是他不肯为了沈家一息之存退让这样大,先许了我储君之位,我却再要兵权,他难收前者,便也难许后者。”
毕竟皇帝说出口的话,算是金口玉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