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我九哥呢?”
“天气寒燥,最近肉食吃多了些,痔疮又犯了。”
丁沛仰头大笑,“我还寻思着,要不要带着他,去一轮城北淮江上的花舫——”
“丁将,丁兄弟!我在呢,老九我一直在呢!”不知何时,邢小九已经踉踉跄跄,且焦焦急急地跑了出来。
……
并没有去城北,公务繁忙的丁沛,只交信述职,又匆匆离开了淮州。在离开之时,犹豫着透露了一个情报。
蛮山后的南蛮人,并没有像去年一样,派出交岁贡的使臣长伍。也就是说,今年的蛮人给大冉的岁贡,极可能是停了。
要知道,祝大将军八千破三万蛮的时候,可是震碎了蛮人的胆,才有了蛮人的求和,不敢再随意招惹。虽然蛮人的岁贡之物,可有可无,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王朝的脸面。
但现在,连这份脸面,大冉都要失去了。
陈景猜得出,极可能是北面狄国的事情,某种程度上,给了蛮人一种信号,譬如什么“南蛮北狄举世而立,凭什么狄国收岁贡,我蛮人要交岁贡”?
多少有些摆烂的意思,左右这大冉的兵政,以目前的光景来看,不见得会出现第二个祝峰,杀入蛮境三百里。
如今作为蛮山镇守的李光,虽然素有高志,奈何本事还太小,远没有祝峰当初的死战之志。
这大冉啊,好像要越来越乱了。南方还好一些,蛮人被打服,近两三年没有动作。但在北面,其他的不说,那割让出去的雍州三郡,只怕要陷入生灵涂炭。还有聚起来的七千人义军,朝堂上几乎是放弃了,没有派援,也没有安抚,只有怒斥和降罪。
“东家在想什么。”
陈景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祝峰已经走到了身边。
理了理话头,陈景将丁沛透露出来的情报,一一讲了出来。如他所料,祝峰叹声闭目,久久不能自已。
“三年前,正是北狄在边境的挑衅,在南方的蛮人才敢叩关。北面有虎,南面有狼,而你我的大冉,却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猎户。他只要身子一晃,不管是虎是狼,都想要咬上两口的啊。”
陈景垂头沉默。
“老猎户要想活下去,只能抓刀抓弓,撑着身子稳立,寻机会避开锋芒,上树或跳涧,伺机而动,先杀狼,后杀虎!”
这一番警世之言,哪怕是庄里,如邢秋这样的垂髫小儿都懂,偏偏在朝堂上,很多人都不懂。
“若是京城那边,处理不妥的话,只等开了春,这偌大的中原,恐怕要烧起一场连天的战火。”祝峰声音发颤。
“千千万万的大冉儿郎,明明手里有刀有弓,却要避狼避虎。”
陈景只觉得心头上,似有人用鼓槌在擂,“咚”的一声,整个身子都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