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飞! 这个梳着长马尾小辫子的姑娘,正是香茅子。 香茅子和欧阳师兄他们并不急着赶路,走得轻松又随意。 这一路,欧阳师兄还抽空给他们讲了不少关于几大门派的八卦。 比如魂寰的人都各个人傻钱多,一副土财主的样子,其实大家都在背后笑话他们。 别看香茅子现在已经赚了不少上品灵石,可真要论起功法、灵器、法器之类的,她还真买不起。香茅子,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对这种有钱人傻的土豪最为感兴趣,就追问起欧阳师兄关于魂寰的八卦。 欧阳师兄顺口讲了一个,“那就将一个吧,话说一年前,我在散修联盟的坊市交任务后,出来在里面逛逛的时候。就看见有修士们正在就一枚上品云英紫玉讲价。辛师妹是器修,自然是知道云英紫玉的用途和用法了?” 香茅子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还有点不太确定,“云英紫玉好像没有什么实际的功效,就是在最后的型器步骤里,用太阳金火讲起煅烧融化后,为法器染上一层特别华贵的紫色晕染?” 香茅子是个务实的土鳖,对于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都是一看而过。今天被欧阳师兄问起来了,她还真有点不太肯定。 欧阳师兄的手掌轻轻一击,“正是。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上性能的提高,不过能把法器的颜色染成绚烂的紫色,也会显得比别的女修法器精致很多。故而云英紫玉的价格,那是一直居高不下,而且一枚难求的。” 香茅子鼓起嘴巴,内心还是不太能理解这种需求。 欧书师兄继续八卦,“拿出那个散修提出要五十枚上品灵石才卖,而询价的买家则是一对师兄妹。那个师兄正在跟卖家讲价,希望用三十枚上品灵石求购。” 乖乖,这种没用的东西竟然这么贵。香茅子立刻在暗中偷偷把云英紫玉记下来,如果以后看到了,可以尝试采集起来。 “双方就价格正在慢慢的磨合中,旁边忽然又有一个人大大咧咧的插话说:哎呦,这枚云英紫玉我要了。” “在讨价还价的买家当然很不爽,立刻指责对方:这位道友,我们已经在议价之中,你这样横插一杠,那是不是不厚道啊?” 香茅子和陆凡生等人立刻点头,如果是自己在买东西,有人这么搭茬真的特别讨厌。 “那插话之人却毫不在意的说,那我不管,今天小爷我就要这枚云英紫玉,你们多少钱卖?” “那卖家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立刻就说:我售价五十上品灵石,不过确实是这位师兄先询价的,如果您出价六十,那这枚云英紫玉就归您了。” 陆凡生听得一拍大腿,“这厮好会做生意!” “平白增加了十枚上品灵石,原来那个买家自然不肯跟进,只能在一旁嘀咕:傻子才会花六十枚上品买这么一块紫玉呢。” “没想到那后来的公子也认同这点,他用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个卖家,你看我像个傻瓜么,就这么一小块区区上品云英紫玉,你也想卖给本公子六十枚上品灵石?” 香茅子哈哈一笑,“那后来的人到不傻啊。” 欧阳师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开始我也这么想,心说看着这个后来的公子虽然衣饰华贵,言辞纨绔,原来他并不傻的。可那公子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都大吃一惊。他说:就凭本公子的身份地位,还有穿着样貌,这这枚紫玉怎么着也得卖八十上品灵石的价格,才能配得起我的身份!” 香茅子和陆凡生的嘴巴都张大了,还有这样的?! “那卖家一听,立刻把云英紫玉塞给公子:您老说得是,只有八十上品灵石才能配得起您的身份,公子,这紫玉归您了。” “他们这边交易,那开始讲价的买家自然无话可说,毕竟价高者得。可那买家是跟着自己的师妹一起来的,恐怕那个紫玉也多半是这位修士为了讨好师妹而去购买的。” “那买家师兄就说,还身价呢,真能自吹自擂,我看是脑子进水。” 对这个观点,香茅子和陆凡生都是大力点头,十分认同。 “可能这句话让那个公子十分不爽,他挑着下巴问那个师兄,你可知道我是谁么?见那师兄不答话,他就自暴身份,我就是魂寰庄天瑞,像我这样的人买东西,焉能跟你一样的出价?那才是辱没了本公子。” 香茅子听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庄天瑞?!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么。 “那师兄听到魂寰公子的名字,自然不敢再争,只是要拉着自己的师妹赶紧离开。偏偏那师妹眼睛里流露的都是好奇的神色,扭着头看着那位魂寰庄公子不肯离开。”欧阳师兄讲述的极其活灵活现,大家甚至都在脑子中补全了这个画面。 “结果那庄公子拿着那枚云英紫玉,笑嘻嘻的递给那个师妹,还说:给仙子们买东西怎么好讲价呢,只有这样的极品云英紫玉,再加上这样的价格,才能配得上仙子你的样貌啊。” 香茅子还没反应过来。水合已经重重的哼了一声,陆小胖更是笑得要从自己的灵器上翻下去了。 “那男修当时就急了,勒令自己的师妹不许接受。可那女修却一言一语的跟庄公子搭讪起来。最后啊,那男修自己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啧啧。”欧阳师兄感喟到。 听到这里,大家的表情各异,但显然都对魂寰的庄公子印象不怎么好。只有香茅子傻乎乎的问,“那后来呢?” 欧阳师兄一翻手,“后来我见他们东西也买完了,又打不起来。就继续去逛坊市啦。” 香茅子还惦记着庄天瑞这个名字,她还是没搞明白,这个魂寰的庄公子,到底跟自己认识的那个是不是一个人啊,“那个庄公子呢?” 欧阳师兄说,“那谁知道,恐怕多半是陪着那个女修饰逛街买东西吧,反正魂寰的人不都这样么。 ” 香茅子想了想,这个估计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庄公子。自己认识的那个庄公子,连银子给多了不安全都能想到,不会是这种傻货。于是安心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一路讲笑话,就这样走进了越溪峡谷。 香茅子骑的是胖胖鸡,在前面那段铺满了各种鹅卵石的崎岖道路,骑兽们走的就非常慢行了。可胖胖鸡两只爪子非常灵活有力,在她的操纵下,竟然一次都没有卡着,反而走在了大家的前面。 当她率先操纵着胖胖鸡,欢乐的笑着走进了那片越溪石滩,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刚刚香茅子他们还欢乐的讲着别人的八卦,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 可进入到越溪石滩,这里的景色却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溪水中飘浮着几只肚皮向上的乌霜兽,石滩上喷溅着一片片的鲜稠的血迹,还有几只小小的乌霜兽不知所措的在溪水中惨叫着翻腾,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香茅子是个战斗本能极强的人,这里情况不对。 几乎是瞬间,她就手腕一翻,从乾坤手镯里取出了凤音长剑,然后整个弓起来站在了胖胖鸡身上,进入了战斗状态。 左手掐诀,右手持剑。这才想溪水旁边的众人看去。 没想到了,竟然都是老熟人。 首先看到的就是脸色铁青的南香子,对于这个热爱挑事又龟缩在后面的女孩,香茅子有些印象,却不大瞧得起这样的人。 然后看在站在她身侧的白芊芊还有明辉,也并不意外,他们似乎一直都在一起的。 还有很多当初大闹南山剑坞,略微眼熟的人。 最后,香茅子看到了庄天瑞,不由一愣,轻轻的“咦”了一声。她是个不太会掩饰自己表情的人,她这么明显的一怔,不仅庄天瑞,甚至其他的人也都看出来了。 倒是庄天瑞非常奇怪,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修士冲了过来,然后立刻呈现出一种防御性的战斗状态,还在内心为她叫好。然而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修看到自己竟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这个表情太过真实错愕,以至于庄天瑞本能的摸摸自己的脸,脑中飞速的回忆自己过去是不是得罪过这位师妹。庄天瑞每天遇到的姑娘那么多,他自然不会记得偶遇的乡下凡人女孩,早都抛到脑后,完全忘记了。 不过香茅子很快就把眼光从庄天瑞身上收回来,而是盯着白芊芊和南香子,“这里是你们干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南香子看到了香茅子,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她知道这下糟糕,这件事遮掩不住了! 可是南香子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让她没想到的是,香茅子却没有跟她废话,而是左手一翻,用力向上一抛,一道符箓猛的就冲上半空中,在高高的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白色长剑的图形。 南香子万万想不到这个死丫头一言不合就发放示警符箓,她怒喝道,“你干什么?” 香茅子没有理会她,而是一面横着长剑做出谨慎防御的姿态,一面侧耳听着身后。 一阵脚步声传来。 欧阳师兄的大部队这个时候,终于赶了过来。 欧阳师兄和司家兄妹以及陆凡生和水合等人看到这般场景,也是吓了一跳,以往的越溪石滩可是个安静祥和的地方,今日这里血迹横流,惨状不堪入目。 欧阳师兄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香茅子这才跳下胖胖鸡,顺手收起,向欧阳师兄回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估计多半是她们下了杀手。” 欧阳师兄看了看白芊芊和庄天瑞的服饰和令牌,发现他们并不是昆仑的人,只能对着南山剑坞的一票人发作,“你们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乌霜兽是不许杀伤只能被取麟的么?” 南香子换上委屈哀伤的表情,“师兄容禀,我们昨天遭受了意外,我们的领队师兄因为受伤而离开了灵境,所以我们事前都不知道这里的乌霜兽采鳞规矩,这才做错了的。” 欧阳师兄皱眉不语,那边司应元看到溪水中挣扎不休的小乌霜兽,就跟欧阳师兄说了一句,“我是个驭兽师,这种情况,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欧阳师兄知道驭兽师们对灵兽都是有三分慈悲之心,断然看不得这种惨状,而且他们对灵兽的救治往往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段,就连声说,“那就拜托司兄了。” 司应元就往溪水中走去,陆凡生和水合一起说,“我们也去。”他们两个跟在司应元身后走到了越溪溪水中。 水中还有好几只没有来得及游走的乌霜兽,正在惨叫连连,看到又有修士过来,它们吓得尖叫声都高了几分。 司应元就指挥陆凡生和水合,先把已经彻底死亡翻肚皮的乌霜兽,两人一组托到岸上去摆放整齐。 而他自己则去捞起那些惨叫却躲不开的小乌霜兽们。 小乌霜兽们因为父母们慌乱的逃窜,而把它们自己扔到这里,正在瑟瑟发抖,恐慌不安。不过随着司应元用手掌托着它们慢慢的用手指灌输灵气给它们梳理,这些小乌霜兽们终于不再惨叫了。 司应元逐一的梳理安抚了小乌霜兽,并喂了它们一些以前自己烘制的肉干,这才让小乌霜兽们彻底安静下来。 不过一旦司应元要把它们往岸边运转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南香子,还是血腥味的缘故,小乌霜兽们又开始发抖起来。 司应元无奈,只能在溪水中间搬动石头,搭了一个临时的石头堆,远远的将小乌霜兽们放在上面。这样等到它们父母觉得安全的时候,自然会过来把它们接走的。 司应元在这里照顾小乌霜兽,那边水合和陆凡生已经把大部分死亡的乌霜兽都拖到了岸上并排的摆放整齐了。 欧阳大师兄看着死了这么多乌霜兽,心里也十分生气,板着脸没说话。 剩下最后三条大乌霜兽,水合和陆凡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就叫司应元过来看看。 它们三个还活着,可是都受了伤。 其中一条尾巴被劈没了。另外一条爪子劈断了,只连着一层薄薄的皮肤。最后一只脊背都是破碎翻皮的痕迹。 对于尾巴劈没的那个乌霜兽,司应元帮忙在它尾巴上裹了一层灵药,又用灵气帮助乌霜兽梳理了一下体内的混乱和雷击的凌乱之气,那个乌霜兽发出了唉唉的惨叫,不过状态到比刚刚好多了。 司应元让水合和陆凡生在溪水边用石头暂时圈了一小块地方出来,然后把断尾放进去,“我这里暂时帮它们处理了一下,等下还是要把这些受伤的乌霜兽送到灵兽馆去好好医治。” 那个断爪的已经是无法接上了,司应元狠狠心去掉了它的那只废爪,也帮它裹好伤药,“这只断爪经脉已断,倘若强行连接,恐怕会让整个乌霜兽都无法成活了。以后,它不适合散养了,看看找个什么地方寄样吧。”经过处理的断爪乌霜兽也被放在溪水边的临时圈地中。 到了最后一个背部开花的乌霜兽,司应元检查过后,却是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香茅子问,“应元师兄,怎么了?” 司应元摇头说,“这只乌霜兽的背脊骨络全部击碎了,已经没办法救治了,现在的它只能徒遭痛苦而已。甚至我为它梳理灵气,都是伤害它。” 香茅子皱眉,想了想,“真的救不好了么?” 司应元轻轻摇头,却没说话。这种对灵兽束手无策的时候,对驭兽师的打击也是蛮大。 香茅子想了想,“那样,让它平静的离开,也许是最好的。”以前在村子里,如果有些家禽牲口因为意外跌伤了不能救治,大家都会尽快给它们个痛快,不让它们活着受罪。 司应元不是不懂的这个道理,只不过驭兽师的本能是要跟灵兽们做朋友,让他去下手杀戮灵兽,哪怕是为了灵兽们好,他也是做不下手的。 南香子一直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对话,此刻听香茅子这么说,立刻跳出来,“哎呀这位师妹,你怎么能这么干呢?!我是不知道误伤也就算了,你这样可就是故意杀戮了啊。” 内心中,她其实巴不得香茅子去杀了这只乌霜兽,这样才显得她的罪过没有那么深重。 香茅子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给她,她又跟司应元确认了一次,“应元师兄,这只乌霜兽却是救不会来了对么?” 司应元很肯定,“对,它背脊椎骨全都都碎了,而且经脉也都寸断了。只能是活受罪。你摸摸看。”说着轻轻牵起香茅子的手指,放在乌霜兽背脊伤口的边缘,引导她一起感受乌霜兽断裂的骨头茬口。 果然碎得十分严重。 香茅子就跟司应元说,“应元师兄,让我送它一程吧。” 司应元轻轻点头,双手合十,端容肃穆的念着一段不知名的经文。 那边南香子还在说着怪话,“哎呀,这位辛师妹对吧?你要是杀了这只乌霜兽,那可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了!” 白芊芊看不过去了,她横了南香子一眼,“你能不能闭嘴歇会?”南香子见白芊芊面色不虞,这才悻悻的闭嘴不说话了。 香茅子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只乌霜兽的头,乌霜兽大概疼的狠了,大大圆圆的眼睛里挂着哀伤绝望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的黑毛,濡湿了好大一片。 香茅子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顺着它的小圆耳朵慢慢的揉着,“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早日往生,莫记仇怨。” 说着,右手长剑一翻,顺着乌霜兽的脖颈缝隙处,直插到乌霜兽的心脏处。 香茅子的动作极快,那长剑穿乌霜兽的胸腔,扎破了心脏,瞬间就让乌霜兽闭上了眼睛。端是一点其他的痛苦都没有。 然后香茅子慢慢的抽出凤鸣长剑,长剑如水,竟是一滴鲜血都没染上。 乌霜兽的圆滚滚的小眼睛,在香茅子左手轻轻的抚摸下,终于合上了。 直到这个时候,司应元才抬头睁开眼睛,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辛师妹。” 香茅子摇摇头,没说什么。 偏偏南香子在那边尖叫的说,“这只乌霜兽可是你自己刻意杀戮的,可别算在我身上!” ——狐狸有话—— 继续严重的咳嗽ing,而且嗓子和鼻子都破了,鼻子和嘴唇上面抹了绵羊油,依然剧痛……惨惨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