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飞! 咒魂誓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誓词,它需要以心头真血为阵基,神念为引,并用上一种现在已经失传了的魂噬虫才能成功。一旦魂誓成功,违背这种誓言时就会被立刻反噬。 这种魂誓更像是糅杂了阵法和魔功的某种契约,当初陵替圣君在玉简上了解这个魂誓的时候,对其记载的爆体而亡印象极为深刻。他想不到为什么一个魂寰的弟子,要去签订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契约。 血腥残暴的现场让这次的宴饮不得不提前结束。 其实随着庄天瑞对真相的揭露,无论是来势汹汹的溟语世家,还是跟着煽风点火的大小宗门,它们打算利用此事让昆仑出让更多利益的目的已经全部落空。 带着各自复杂的心情,众位宾客依次离开了青玄正殿。 香茅子来瑶台峰找尚织大师姐,可是轮值的弟子却说大师姐此时并不在峰头。 她便问那轮值弟子,自己能不能去见一见许舒娇。轮值弟子把头摇得仿佛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这几天因为此事长老们都要吵打起来了。没有长老们的命令,谁敢私下安排你们相见。” 香茅子见两个愿望都落空,正打算失望的离开。 却见大殿中呼啦啦的走出不少人出来,还在边走边说。香茅子连忙打开耳窍,想探听这事跟许舒娇有没有关系,却顺着风听到了那些长老们的部分对话。 “哎,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结局居然是魂寰抗了这紫霄天雷。” “早就听过一些传言消息,说那魂寰掌门的凤凰儿,不过是个骄纵蛮横的纨绔子弟,今日一见,呵呵。” “我却有不同的看法,这事背后的真相,不可能这么简单。” “碧麟道友莫非有什么内幕不成?” “非也。诸位道兄想也知道。刚刚在大殿里,我就在想,倘若溟语世家的长老真是为了弟子要个说法,也就罢了。可惜她也不过是为了借此机会想重新分瓜利益。九大仙门把持元炁大陆多少年了?想通过这种办法倒逼上三门,岂不可笑?” “那,今日之事就这样了解不成?” 那碧麟真君抚摸着下颌的短须,“了解?那也未必。呵呵,看来四维圣君这是要跟昆仑联手啊。” 后续还有其他人走出来,声音过于嘈杂,香茅子又不敢当着这么多长老的面用神识去捕捉对话,只能收回耳窍,默默的猜测在大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低头琢磨了半天,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咦,辛夷师妹?” 香茅子抬头,就见庄天瑞笑眯眯的站在她面前,身边还站着一个比他略高,眉目英挺的男修。 “庄师兄。”香茅子立刻恭敬的行礼。 庄天瑞毫不在意的挥手,“别,弄得这么严肃。这是我师兄云修,也是我父亲的大弟子。”庄天瑞指着旁边那位男修说到。 “云师兄好。”香茅子客气的问候,云修颔首回礼。而这个时候,庄天瑞忽然发现,“哟,数日不见,师妹居然筑基了!恭喜恭喜。” 香茅子抿嘴笑。 庄天瑞顺手就摸出一根发簪出来,这发簪通体透明的灵玉雕刻,在簪顶头雕刻的是一朵木兰花苞,正含苞待放。 “来,贺礼。” 香茅子连忙推拒。 庄天瑞就笑着说,“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个好玩,我当初见它跟你的名字有几分相似,就留下来了。它还真没有什么大用,正常情况它就是这种半白不白的。不过就是当你周围单纯的五行灵气超过一定浓度的时候,暂头的木兰花颜色会自动变幻。在火灵气充裕的地方,它会专为赤红色,而水灵气充裕的地方则是冰蓝色。同理金为白、木为青、土为黄。” “你们这些小女修,就是喜欢这种变来变去却毫不实用的东西。拿去玩吧,也就是图个新鲜。” 香茅子被他这么一说,内心就有些心动。能根据周围灵气浓度变化而改变颜色,这种发簪听起来就有趣。吞吞也在香茅子肩膀上拉长身体,凑过去闻啊闻的。 “收着吧,小庄公子的一份心意。”伴随着这句话,谢辞君从里面缓步走出。 香茅子见到是师父,开心的叫起来,“师父!” 谢辞君对着徒弟微微点头示意,却转向庄天瑞,“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庄天瑞本来对谁都是一股带着恣意的玩笑,可当谢辞君这么说的时候,他却立刻躬身回礼,“区区举手之劳,当不起道原圣君言谢。” 谢辞君又说,“我跟你父亲四维圣君也颇有些交情,倘若得闲,不妨来我落华峰坐坐。”谢辞君开口邀请庄天瑞,他内心其实有很多问题。可眼下却不是寒暄追查的良机,便打算找个时间好好查问一番。 庄天瑞答应的很干脆,“我本来就是天字第一号的闲人。只要谢圣君您不嫌我聒噪,那是定要上门叨扰一番的。近日我就和师兄一起过去拜访。” 他们简单的约定后,走在最后的陵替圣君和魂寰的紫御圣君也从青玄宫走了出来。 魂寰在大典上忽然爆体了一名弟子,虽然此事并非与昆仑相关,可紫御圣君却觉得这是把魂寰的脸拉下来往地上踩。 紫御圣君黑沉着脸,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暗沉躁郁的气息。庄天瑞一看到紫御圣君出来了,立刻收起笑容,和师兄对视一眼,低头摆出了默然而哀伤的表情。 果然,紫御圣君一见到他,身上的怒意又凭空涨三分,“小庄公子,你还需要别人请么?” 庄天瑞立刻低头快走,回归到魂寰的队伍中。 紫御圣君祭出一件竹叶般的法宝,那法宝被催发后,变成了一艘能载着十来个人的小舟,腾空而去。 香茅子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敏锐的觉得,庄公子应该在里面惹了一些麻烦。 “师父,庄公子不要紧吗?那个长老看起来仿佛特别生气的样子。” “不会有问题的。”谢辞君非常肯定。 一听庄公子不会有什么危险,香茅子立刻把他抛到脑后,追问起最关心的事情,“师父,许舒娇许师妹,她会有什么危险麻烦吗?” 谢辞君一开始都没想起来许舒娇是谁,在香茅子的提醒下终于对上了号,“哦,最近这两天就应该放出来了。这宗公案差不多也该有个结果了。” 香茅子期待的说,“啊,真的?!太好了,那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的过去了吧。”她觉得自从那荷包丢失开始,大家都被卷到莫名其妙的麻烦中。如今总算是结束了,可大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谢辞君轻轻揉了揉徒弟的头顶,没说话。 过去了吗?! 不,并没有。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正如谢辞君所预料的那般。第二天,纠缠多日的处理结果终于公布了出来。 四湖剑郡止湖之难,实属宗门弟子逞强好胜,斗法意外所致。望众弟子归回道心本源,善待同门道友,共证大道。昆仑太玄峰将鸣钟十八响,以奠亡人,告诫众人。开放百剑云台、剑势藏意洞各六月。瑶台峰掌令人尚织交回令牌,由瑶台峰息语真君暂为代管。 此宣告一出,舆论哗然。 紫玉八卦版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正一道门对昆仑苦苦相逼的,也有人说是那些周边小门派趁机吸血索要的。甚至也有人说,尚织师姐原本就跟蔡萱不和,她暗中戕害同门,却因为是掌门嫡系一脉故而从轻发落…… 曦和峰,大猷殿。 颜令甄脸色苍白,她私下里去找家祖昊辰仙君求情。 对于她这种不成熟的做法,昊辰仙君并没有呵斥,而是反问,“你觉得掌门是在惩罚尚织?” 颜令甄私下跟尚织的关系极好,所以才一听到消息,立刻过来求情。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神色焦急慌张。 昊辰仙君就说,“掌门不是在惩罚尚织,而是在保全她。”颜令甄也做了那么多年曦和峰的掌令大师姐,听了昊辰仙君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掌门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么?” 昊辰仙君并不瞒她,“掌门已经散体香了,而且在这之前,恐怕他就一直试图隐瞒大家,到底掌门还有多久时间,谁都说不好。时日不多,他自然不愿意把勤勤恳恳辛劳多年的后辈继续放在这个位置上。一旦掌门坐化,尚织的位置要比今日尴尬百倍。” “如今看起来是因错被罚,可这样的离开,尚有掌门护着过度一段时日,等大家都不在意此事了,尚织的结果倒比她继续留在那里好多了。” 这点颜令甄承认,她听到这里,倒不像最初听闻这个消息那般急躁。 颜令甄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老祖,倘若,我是说倘若掌门仙逝,那么接下来接掌瑶台峰的会是谁?是谢圣君么?” 昊辰仙君想了半天,“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不过以他现在的人望,要想执掌一天峰,恐怕也绝非易事。”顿了顿,昊辰仙君轻轻叹息一声,“太晚了。” 颜令甄不是很明白,什么太晚了。但是昊辰仙君并没有解释给她听。 望舒峰,禁微楼,顶楼。 方忌和曹鲲脸色都十分难看,两个人一起站在陵替圣君的石室里,一语不发。 陵替圣君从容的检查着弟子们送上来的各种证物,并作出判断。 方忌等了半天,忍无可忍,“师父!” 陵替圣君终于放下手里的一柄断掉的圆刃曲柄刀,“怎么,你们两个今天没有要做的事情?那就去练功。” “这不公平!”方忌大叫,“这件事别人不清楚,咱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明明是那些门派针对我昆仑弟子设圈套,甚至恶意伤害我昆仑女弟子。不过是因为我们防范得当没出大事而已。怎么现在变成太玄峰鸣钟,百剑云台、剑势藏意洞开放,这你让别人怎么想!” 陵替不在意的反问,“你说怎么想?” “人家一定会以为是我们心虚,我们做错了事情。凭什么啊?!”方忌大吼。 “人家?人家又是谁?” 方忌不满的大叫,“师父!这天下悠悠众口,难道我们就完全不在意了么?” 陵替看了看方忌以及没说话却一直黑脸的曹鲲。 他搓了搓手,“看来你们都没明白掌门真正的苦心。” “这件事,我们昆仑是占理,可如果我们据理力争,把错误都推到了魂寰和正一的身上,把自己摘了出来,你觉得谁会高兴?” 高兴?!方忌想不到。 “那些盼着昆仑倒霉人的会高兴,这件事背后的布局者会高兴。因为真正损伤的是昆仑、魂寰还有正一之间的情分情谊。昆仑就算占据了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依然是输的一塌糊涂。” 方忌不接受中这种说法,“可现在这样,大家却都以为是我们的错。” 陵替看着徒弟半响,叹息了一声,“我一直没有教导你,现在看来确是我错了。方忌,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有得与失。” 方忌愕然的看着师父,“这……” “我问你,倘若杀一人而能救十人,你做不做?” 方忌立刻摇头。 “倘若,杀的这个人是个恶贯满盈的人,却能救十人呢?” 方忌立刻点头。 “那杀的这个恶贯满盈的人,却是你的至亲呢?” 方忌立刻反驳,“我才没有这样的至亲!” 陵替微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人是你儿子,或者是你徒弟呢。” 方忌就愕然了,他拼命的思考,陵替圣君并没有催促他。半响之后,方忌还是狠狠心说,“杀!” “可是杀完之后,你发现他是被冤枉的,而且所有的骂名和罪孽,都是别人栽赃给他的。” 方忌的脸色就变得扭曲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那我要杀了那个陷害的人,给他报仇。” “可如果你报仇,会导致两个门派之间的冲突,死跟多无辜的人,大概有上万人吧。那你又会怎么做?” 方忌双拳攥得紧紧的,“师父,我不知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陵替圣君叹息一声,“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做,这就是天道。掌门现在选择的,就是尽量维护九大宗门之间的和平,维系大家的平和,背负些骂名,又算的了什么呢?” 方忌毕竟是个少年,他桀骜的说,“我们昆仑有数万剑修,就算翻脸又怎么样,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陵替圣君摇摇头,“你们以为,天下五成灵脉在昆仑,这是因为昆仑有实力吗?或者是昆仑运气好?” 方忌和曹鲲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都很迷茫,难道不是因为门派有实力,才占据了这么好的位置和灵脉吗? 陵替圣君叹息一声,“当然不是了。昆仑在很多地方布置了转置的结界和封印了小灵境,硬生生把其余地方的灵脉抽到这里,而这些都是九大仙门和很多大世家默许的。” 方忌和曹鲲的眼睛瞪得有锅冠蛋那么大。这怎么可能?!! 看着他们的表情,陵替圣君说,“抽取的灵气是供给云浮峰的,因为有了云浮峰,昆仑才会借着地利有这么多精英弟子。所以不是昆仑先有实力所以才硬占了天下灵脉。恰好相反,是因为天下灵脉在昆仑,所以才会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可,可这些宗门和世家为什么会同意做?” “因为七十二座云浮峰,其实是整个元炁大陆结界的枢纽。故而昆仑剑修以剑卫道,巡视整片大陆的封印结界,诛杀凶兽,追袭魔修踪影乃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享有了最大的地利,必然要担负着守护和戍卫的职责。” 太玄峰,归元书阁。 闵苒在位商参仙君烹茶,可今天,他的心乱了。 灵茶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含混,商参仙君略品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你今天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师父,我不明白,为何掌门不趁机肃清门派内部,反而这样就含糊其辞的让这件事过去了。明明瑶台峰那几个蠹虫在中饱私囊,简直是在动摇昆仑的根基。可掌门,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楚仙君想了想,“我早年金丹末期的时候,曾经陷入了瓶颈状态,就去世俗界游历了一世,倒是遇到了一场兴衰替代之事。今日得闲,就跟你说说。” “那时候我收敛了一身的功法,伪装成一个游历的方士在望洲的某个州国旅居。那个洲侯非常的富豪,但却也非常的残暴,对百姓和下面的官员都苛以重税。倘若官员们不去压榨百姓,就没有了行贿的资本,而没有了行贿的资本,就不能晋升和维系自己的地位。于是整个洲侯国度均以奢靡和贪污为荣,以清廉和爱民为耻。” 闵苒认真的听着。 “我作为一个化外的方士,并不参与其中,只是认真的观察。” “经过了这么数十年的压榨,州侯的好运终于走到了尽头。无数的人打算推翻他,其中呼声最高的是一个世家的年轻弟子。他从小就极为聪颖,勤奋正直,而且文治武功都属一流。当别人劝他直接造反的时候,这位世家子弟犹豫了。” 闵苒不懂,“为什么?” “因为这个州侯的属地已经被他剥削的太过贫瘠,倘若在进行造反打仗,无论结果如何,剩下的黎民百姓恐怕又要死去大半,这样就算他造反成功,恐怕州国也会被别人吞并。这位公子于心不忍,偏生他又极为聪明,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他请各大世家和极堃殿支持他,直接推翻洲侯,这样所损失的人数只有一个宫城,是最最少的。” 闵苒听到极堃殿,反问,“极堃殿不是不许干涉世俗界么?” 楚仙君就点点头,“没错,原本是这样的。可那时候的大司御也是个比较仁慈的人,他同情凡人,居然同意了。” “这位世家公子的个人魅力和能力如此杰出,在他振臂高呼的时候,无论是世家还是仙宗,甚至是黎民都支持他。只用三天,他就推翻了州侯,成为了新的州侯。” 闵苒知道师父后面必定有话,安静的聆听着。 “可当公子成为州侯之后,却发现自己处处掣肘。所有的一切,都跟原来一模一样,百姓依旧被疯狂的压榨,而世家依然如庞然大物一样不可撼动,他的臣子都依附各个世家,除了坐在这个州侯位置上的人换了之外,没有任何差别。” “公子不甘心,试图提拔和选择良才。可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来自背后的冷箭,就是死在赴任的途中。公子的命令无法传递到宫城之外。最终,公子绝望的举火自焚,烧光了自己的宫城,而整个州国却因为群龙无首,世家争斗,几乎死绝了一国之人。” 商参仙君讲完了,就让闵苒自己去领悟。 闵苒慢慢的推敲了一遍师父的故事,“您是说,倘若掌门大刀阔斧进行修正,那么会引发昆仑内斗,分裂宗门,甚至会因为疲弱而被其他门派瓜分。可掌门这样一直不愠不火的维系着,门派不也是渐入膏肓么?” 楚仙君笑着弹了徒弟的额头一下,“你以为掌门是你?他在位这么多年,循序渐进、休养生息。你看看昆仑年轻弟子的数量和锐气,这难道不是掌门之功?掌门那么多年,把谢辞君、陵替他们一个个培养成了元婴圣君,而且最年轻的那批筑基修士也都成长起来了,这才是昆仑的未来。” “掌门最看好的人是谢辞君,可他性格太过桀骜自负,难以求同存异。所以掌门在等。” 闵苒不懂,“掌门在等什么?” “掌门在等苏子越。只要苏子越能成为金丹修士中的第一人,以他温文尔雅的风度,周全隐忍的性格,一定会牢牢掌控所有中低阶修士,再加上护短桀骜的谢辞君。落华峰就有可能接下瑶台峰。” 闵苒内心骄傲,素来看不太上动手甚于动脑的剑修,可是对于苏子越,他却也是佩服的。 楚仙君轻轻叹息一声,“可惜,掌门的身体快撑不住了,留给谢辞君师徒的时间未见得足够。” 瑶台峰,青玄宫内殿。 掌门轻声说道,“这件事,委屈你了。” 尚织神色平和的摇头,“师祖,我不委屈的。” 掌门轻轻点头,“你素来是个极明事理的孩子,等寿诞大典过去,你就去流霞郡寻个好地方,开辟一个洞府吧。” 尚织没有发声,只是轻轻点点头。 而青玄宫内,一股奇异而清雅的香味,越发浓重了起来。 ——狐狸有话—— 出差+感冒ing,终于可以飞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