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梗着脖子大喊:“大兄以宽待己、以严待弟,弟不服!”
见嬴成蟜和嬴政的争执如此激烈,李信当即就要上前。
王翦却一把抓住了李信的肩膀:“你要作甚?”
李信又焦又怒:“长安君顶撞大王,还对大王出言不逊。”
“而今大王意欲惩处长安君,长安君竟然还敢躲避?”
“旁人畏于长安君之勇武不敢上前,但末将不怕!”
“末将这就代大王捉拿长安君!”
王翦无语的看着李信:“不愧为赵将李牧的族侄。”
不得不说,这叔侄二人的性子真有几分相似。
就眼下这局面,若是无人劝说,两兄弟很快就能重归于好。
可若是去个人劝劝,那矛盾可就大发了!
但以嬴政和嬴成蟜之间的关系,以及嬴成蟜的个人能力、荣耀、势力和威望,嬴政和嬴成蟜不可能彻底决裂,在经过剧烈冲突后,依旧会重归于好。
届时,那个上去劝架的人可就惨喽!
王翦拍了拍李信的肩膀:“等你在朝中多待一段时间便知道了。”
“大王与长安君之间的事,少掺和。”
李信冷声道:“大王有难,臣子岂能无动于衷!”
“放手!”
李信用尽全力向前走,但却挣不脱王翦粗糙有力的大手。
王翦笑了笑:“李将军莫急,且稍待片刻。”
“想来无须多久,大王与长安君就该重归于好了。”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稍待片刻。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嬴政就已强压下怒气,哼了一声:“上车!”
嬴成蟜一仰脖子:“我不!”
“你打我!”
嬴政将玉勾金带还于腰间,没好气的呵斥:“你这竖子!滚上来!”
嬴成蟜倒腾着小碎步靠近马车,然后撩开车帘一角,探头探脑的往里瞅。
见嬴政脸色铁青的坐在软榻上,腰带也没再取下,这才蹭上了车厢,嘴里还在碎碎念:“弟现在好歹也是十几万人的主帅了。”
“能不能给弟留点面子嘛!”
嬴政瞪了嬴成蟜一眼:“兄而今还是大秦的王呢。”
“你可曾想过给兄留点面子?!”
兄弟二人再次四目相对,陷入沉默。
嬴成蟜心里不由得生出愧疚。
在长达一年的战争里,嬴成蟜身边不断有人阵亡,出征时的二十万大军近乎大换血,出征时的百名家兵现在也仅剩六十一人。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时却是在阵亡统计之中。
一名又一名被嬴成蟜培养了数年甚至十余年的家兵倒在嬴成蟜面前!
每一个人的死亡都对嬴成蟜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不止如此,破坏了原定历史发展,可能会导致华夏错过一统良机,两千年后依旧如欧洲一般散乱的负罪感始终萦绕在嬴成蟜心头。
数十万将士的生死更是时时刻刻压在嬴成蟜肩上的一座大山。
这一切都给嬴成蟜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在沙场上,嬴成蟜能且必须要逼迫自己保持冷静,甚至无视粟米里的血,笑着大吃大嚼。
可现在,他回家了,见到亲人了,嬴成蟜的内心开始松懈,积攒许久的紧张、恐惧等等负面也一点就炸。
可是,不应该的!
嬴政终究是他的大兄。
嬴成蟜自觉不应该用那种态度和嬴政说话。
嬴政的心里也满是愧疚。
王弟他还是个孩子啊,他在外面受苦受了整整一年!
莫要看王弟依旧嬉笑,可王弟心里能不委屈吗?
王弟装作无事发生只是为了不让寡人内疚而已啊!
王弟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寡人怎能因寡人的心忧就不择时间的教训王弟?
寡人这个大兄,太不称职了!
半晌过后,嬴成蟜和嬴政突然一同开口:“大兄/王弟。”
见嬴成蟜有话说,嬴政当即闭嘴,让嬴成蟜先说。
嬴成蟜也不客气,直接开口:“是弟过于狂悖。”
“弟也明白大兄是担心弟的安危。”
“弟承诺,只要不是必须,弟绝不会再亲身赴险!”
嬴成蟜话锋一转:“但兄也要保证,绝对不能将自身置于险境!”
“大秦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
“这天下都不能没有你!”
嬴政诚恳的说:“乃兄答应你,必不会轻易涉险。”
“乃兄亦有错矣,此番封赏过后王弟已难有出征之机,乃兄实不该训斥王弟!”
兄弟二人都知道,对方心里揣着的不是愤怒,而是对自己的极度担忧。
所以各自道歉后,矛盾顿解。
嬴成蟜迷茫的发问:“什么叫此番封赏过后,弟难有出征之机?”
嬴政笑问:“你不是都已经看出兄此番封赏会让你树大招风、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吗?”
“余下的猜不出?”
嬴成蟜理直气壮道:“弟懒得猜!”
嬴政笑骂一声:“你这竖子!”
“而今你的封地已是极多,满朝朝臣,甚至就连王弟的臣属都不会敢于再让你出征以获封赏!”
寡人一个人劝不住你了,那寡人就拉着所有人一起劝你!
嬴成蟜当即反驳:“千人千面,若再启战事必然会有人举荐弟的。”
“大兄此策毫无用处!”
嬴政的目光多了些冷冽:“若果真有此等人,他第二日就不会出现在我大秦朝堂之上!”
明知道王弟已经封无可封,还举荐王弟出征,此人存的是什么心思?
此等有意坑害王弟之臣,不能留!
嬴成蟜依旧觉得嬴政的想法很离谱:“但,万一呢?”
“万一还是有必须需要弟出征的时候呢?”
“仅凭一次封赏就让弟不能再出征,弟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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