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巷子的拐角,齐星宇又遇见了之前追逐自己的“法海”,而且这下一来就来了三个! 按照剧本的设定,齐星宇应该在接下来躲开这些“法海”的搜捕,然后和白娘子顺利会晤。 可是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成被追的了?为了不被扔进河里,齐星宇只能玩命似的跑。 其实,这是节目组临时改的剧本,因为他们觉得让许仙和白娘子见面太轻易了,得多加几次轮回。就这样,可怜的齐星宇又被三个壮汉集力扔到了河里。 第三次,齐星宇不想再听冯导的安排了,他躲在巷子里不再乱跑,不成想被安排过来的“大力牛”和“敏捷豹”捉了个正着。 扑通!水面又一次溅起大大的水花。 可能是节目组也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在第四次开拍的时候,直接让许仙和白娘子在一座古桥上相会。 齐星宇缓步走上桥头,心中的早就没了一点火热,他现在满脸阴沉。桥对面是这部真人秀当红的小花——鹿颖,她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流仙裙,配着绝美的容颜,让齐星宇也不禁有些失神。 她的身后是扮演小青的杨晗,他就在桥下,远远地看着许仙和白娘子相会。 齐星宇把手上的伞还给白娘子,白娘子接过伞,撑开,打在两人的头顶。这时,天上刚好下起了小雨——节目组用水管人工降雨。两人就在这绝美的镜头中缓缓侧身,一起看着远处的西湖,看向远处的白塔。 在油纸伞垂下的雨帘下,齐星宇觉得眼前的一幕有点熟悉,他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正是和那副山水画同样的角度吗? 等到整个拍摄结束,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齐星宇和易天可也不想耽搁,赶紧就要去那座桥上查看。 临走时,冯刚还把易天可拦了一下,问:“你家这个小哥有没有兴趣来娱乐圈发展一下,如果有意向的话可以和我联系,我在娱乐圈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易天可接过名片,看都没看就塞进了衣服口袋。 刚要离开就看见齐星宇被那个扮演白娘子的鹿颖拦住了,她挡在齐星宇面前,一只素白如玉的小手放到齐星宇的手臂上,她红唇微张,吐气如兰地说道:“你今晚有时间吗?” 齐星宇哪里见过这阵仗,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易天可一把抓住了齐星宇的手臂。她脸上挂着大大的易式假笑,很柔和地说道:“不劳您费心了,他配不上你,姐你太美!” 鹿颖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娇滴滴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弟弟。” 这口茶差点呛到易天可,她压根就不想再搭理这个女人,拉着齐星宇就离开了摄影棚。那座桥离这里不远,摄影组撤出来后,这条街道显得空落落的。 齐星宇还在回味刚刚鹿颖说的那句话,易天可看他那花痴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没好气地问:“渴不渴?用不用给你买杯绿茶?” 齐星宇没明白易天可话中的内涵,有些茫然道:“不渴啊,怎么突然想喝绿茶?” 易天可要被齐星宇这榆木脑袋逼疯了,她恶狠狠地说:“我说刚刚啊,那么经典的额绿茶语录你没听出来吗?我只把他当作弟弟,呕~” 看着易天可装作恶心的模样,齐星宇觉得有点温暖,他拍拍易天可的后背,很温柔的说道:“行啦,不就是句话嘛,不至于那么恶心。喏,到地方了。” 面前这座桥是典型的复式拱桥,大小桥洞可以在洪水来时有效的泄洪,最大的那个桥洞刚好一人来高,可以供船只随意通行。桥面是用周边盛产的雨青石铺成的,每一阶都被数百年来往的行人踩得光滑如镜。桥的栏杆是用稍薄些的石板刻出来的,镂空的花纹在风雨洗礼下变得粗糙,却又有种莫名的古朴感觉。 两人走到桥上,仿佛一瞬间穿越到这桥初建的时候,无数行人从这桥上来来回回——这座桥又承载了多少离合和悲欢。 “听人说,这是九宝古镇最老的一座桥。”易天可看着远处的山,夕阳挂在白塔的塔尖上,把那座塔幻化成黑色的剪纸画,金色的残阳映入水中,波光粼粼的湖面像一件流动的黄金饰品,美丽又很短暂。 齐星宇也被这景象吸引了,他说:“如果时间能走的慢些,那会不会少些离别?” 没有得到回应,两人就这样在桥上站着,看着那轮残阳从金色变得通红,最后隐去光亮,把这个世界交还给黑暗。 黑夜来临,这古镇却是华灯初上,现代的喧闹在古朴的巷道穿行,这里的人还和以前的人一样。 两人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们在太阳落下前拿出图片进行比对,确定这里就是画中的地方,那颗老柳树都一模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该哪去找人打听呢? 易天可提议两人先回民宿去,明天一早再来打听。正要走时,齐星宇看到旁边的一个小道上,一家亮着灯的人家门口放着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个水桶。 齐星宇指着那个水桶问易天可:“你看那个水桶是不是和画里的桶差不多?” 可不嘛,现在古镇的人都用上自来水了,只有河边的人家会留备几个木桶打水用,这个小木桶很有可能就是关键线索! 敲开这家人的门,易天可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在这家人的侧面墙上贴着很多“三好学生”的奖状,这些奖状的上面正是那副烟雨山水画! 易天可跟这家的女主人说明自己的来意,然后指着墙上的画问:“我们想找到这副画的作者,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几小时后,民宿小酒馆。 易天可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果汁杯,台上那个小胡子正深沉地唱着一首情歌:“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你会去哪里发呆?给你唱首歌儿,陪我去可可西里去看海……” 刚刚那个女主人告诉易天可,那幅画的作者是个女画家,她平时不在九宝镇里,只有每年的清明节会回来一次,听说她在各个地方流浪,要用画笔画出最原始的景象。这幅画就是去年清明,整个西湖围起护栏前画的。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应该就可以解开这个谜题了。易天可的心里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想着自己还没好好游玩一下呢,就跑到了楼下的小酒馆。 她不会喝酒,只点了一杯果汁。 台上的小胡子唱的很深沉也很忧郁,沧桑的声线好像在讲一个很长的爱情故事: “谁说拉姆拉措吻不到沙漠?” “谁说的的目光流淌不成河?”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不要未来,只要你来……” 这歌听得易天可莫名的感伤起来,她拿起杯子向台上的歌手致敬,小胡子颔首微笑。 她一口把杯中的果汁喝光,然后用手一抹,转身上楼,好像她喝的不是果汁,而是一杯陈年老酒。 这一夜,易天可难得的睡得舒服了。 清晨,孔宁收拾好自己的画具,稍稍整理一下衣服就从暂居的店家出门了。她今天出门,不仅是要画画,更是要赴一个约定。 上一次来九宝镇还是去年的清明,一年了,他还好吗? 两人分别时,约定好彼此的交流只靠书信,因为孔宁觉得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会让彼此的情感有更长的时间发酵。 上次收到来信已经是三个月前,那时候孔宁正在云南的一个小村庄里写生。村里的景色很美,绿水青山是村里人生存的依托,他们每一个人都生活的很安静,不争也不抢。 彼时刚过完年,村里的年轻人都还没有离开,村里是一副难得的热闹景象,年轻人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串着家门,丝毫没有因为与乡邻许久不见而产生的陌生。 村子要搬迁了。这是个古村落,当地的旅游局想把它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村子里面的人都要搬到不远处的新农村小区去了。孔宁想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画下这个村子最质朴、最简单的一面。 那天来送信的是一个牛姓小孩,他把信递给她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棒棒糖,他说:“画家姐姐,你尝尝,这是俺妈从城里带回来的!” 她叫住了要走的小孩:“牛娃子,你要离开这个村子了,舍得吗?” 牛娃子想了一下说:“俺爹说了,有爷爷奶奶,有爹娘,还有俺弟的地方就叫家,搬走了不代表忘了这个地方。莫得啥舍不得的。” 孩子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原来一直以为留住景象就好,可这最质朴的情愫又应该如何留下呢?她没有让自己多想,她还有很多地方要画,做好自己就行。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他写一封信,然后在这里呆一阵子,等着他的回信。这封信里说他要在今年再见时,送给她一份很珍贵的礼物。她给他回信,问他是什么礼物,还说她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她离开了,在新的地方给他写了一封信,可是再也没有收到来自他的任何消息,他好像故意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失踪。失联这么久,他应该是去准备这个礼物了吧? 孔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 上一次如此,还是与他分别,这次又是与他相见。仿佛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她的每次心情变化都与他有关。 孔宁很快就走到那座约定相见的石桥,石桥还是那座石桥,没有变化。她坐下,支起画板,很快就将各种颜色挥洒在画纸之上,不消片刻,一副日出图已经初见端倪。 正在她想继续修饰的时候,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转身去看,以为是他来了。不想看见的是一个帅气的少年,身边还有一个大眼睛的姑娘。 齐星宇很早就醒了,可是易天可一直赖在床上不起来,等到两人出门已经快十点了。就这,易天可还抱怨了一路。女孩子的起床气太可怕了。 走到桥边,他们就看见了正在作画的孔宁,他们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孔宁?” 孔宁以为两人是以前认识的旧友,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你们是?” 齐星宇心中的那块石头这才陡然放下了,可是还没等他说话,易天可立刻没好气地拉开齐星宇,大大咧咧地问道:“你看看这幅画是不是你画的?” 没睡好的易天可就是这样缺根筋,上次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写的一篇**小说当作毕业论文发给导师,这次她还是没学乖。 听了易天可的语气,孔宁就是眉头一皱,她这才知道两人不是之前自己认识的人,她只是扫了一眼易天可手机中的画,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道:“有什么事情等我画完再说,时间不等人。” 说完,孔宁就开始自顾自地画起了画,那一抹旭日被她搬到了画纸上,淡淡的紫色油彩画出了只可意会的霞光,她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空间。 画完了,她在油画的一角看似随意地花了两笔,一个人的背影就被画了出来。这是遇见他之后才有的习惯,她希望他能陪在她的画里一起看这转瞬即逝的美景。这幅画里,那个身影消瘦而孤单,远远的站在那棵老柳树旁。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没有来? 孔宁抬头看向那棵老柳树,易天可和齐星宇正坐在那里看着水面发呆,她边收画板边想:以前他是最守时的,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多半是不会再来了吧。 齐星宇看见孔宁收画板,知道她已经结束了,赶紧要上前询问。 易天可这时候已经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她拉了下齐星宇的衣袖,说:“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次还是让我去问吧,我给她道歉!”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表情,齐星宇只能答应。 易天可走上前去,没等她说话呢,孔宁就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那画是我画的,不过已经送给那家人了,你们想要可以去找他们。我还有事,告辞。” 他的失约,让孔宁心生愤懑,她不想跟两个陌生人再多说什么。 易天可这次真是难得的好脾气,她没管孔宁对她的冷淡,而是自顾自地问出自己的问题:“你有没有一个包裹?” “什么?” 孔宁被易天可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齐星宇赶紧上前,拿出那个小盒子,解释道:“我们被要求送这个东西给一个叫孔宁的女士,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那个盒子很小,但是包装的很简洁,这是他的风格! 她从齐星宇手中接过盒子,那上面一行小字立刻映入眼帘,这和他寄来的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赶紧为自己的无礼道歉,然后很真诚的对齐星宇说:“我就是孔宁,这个包裹应该是我的,你能告诉我寄包裹的这个人在哪吗?” 齐星宇左右为难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可是如果不说出来,就永远无法得到这个神秘包裹背后的答案。易天可拍拍他的肩膀,用眼神告诉齐星宇:“告诉她吧。” 齐星宇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他说:“孔小姐,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请你听完。” 接下来,齐星宇把收到包裹,以及寄出包裹的过程粗略的告诉了孔宁。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孔宁大为震惊,以至于她手上的画架掉在了地上她都没有察觉。 最后,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那个小盒子,眼神茫然无措。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搅她的好,齐星宇心想。 孔宁缓缓打开这个小盒子,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她的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她立刻把它又合上了。 她站起身,将盒子放进自己的口袋,她的眼神很认真,但是齐星宇能够感觉到里面有种隐藏得很深的悲伤在流动。 她嘴唇微微颤动着,可以知道她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她说:“你说的那个墓地……” “……请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