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德对程心展示了他们的成就。 “我们让你的一部分经历这伟大的时刻。”维德说，他走近程心，向她的头部伸出手，手上握着一把小剪刀。程心浑身紧张起来，但没有躲避维德轻轻撩起她的一根头发，用剪刀从末梢剪下短短的一小截，用两根手指捏着看了看，好像嫌长，又剪了一半，剩下的一截只有两三毫米，几乎看不见了。维德捏着那截头发走向机器，毕云峰掀起透明罩，维德轻轻地把头发放到那个光洁的小平台上。一百多岁的维德只用一只手做着这些事.十分精确，手一占都不抖。 维德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你们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让一截三毫米的头发移动了两厘米。” “是空间曲率驱动使它移动的。” “如果用同样的方法把这截头发持续加速，在十米左右的距离上它就能达到光速，当然我们现在做不到，也不敢在这里做，那样的话，这一小截达到光速的头发能够摧毁星环城。”毕云峰说。 “在五十年内我们就能够造出曲率驱动的光速飞船，这就要进行大量的技术层面的研制试验工作，所以我们和联邦政府摊牌，以取得能够进行这些工作的环境。” “而现在，就要看你的决定了。” 维德想程心展示了他们在制造光速飞船的时候研发出来的副产物。 反物质子弹。 “你肯定以为在外面那支舰队面前，我们的力量不堪一击，，然而不是这样的。”随后维德对着门口一挥手，“你们都进来。” 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从外面列队进入，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年轻男性，让程心感到吃惊的则是他们的武器。 步枪，全是步枪，公元世纪的步枪，而且他们每人都交叉背着两条子弹链，上面插满了黄灿灿的子弹。 “他们都是星环城的城市自卫队，至于他们的装备……你没看错古代武器，现代材料制造，子弹的发射药也不再是火药。” 反物质子弹只需要一发，就能摧毁一艘恒星级战舰，而它们的体积和普通子弹一样大。 现在，星环太空城有了击毁战舰的能力，更有了和联邦政府同归于尽的能力。 六十四座太空城，全都有维德潜伏进去的人。 “我们没有胜利的把握，但他们也没有。”维德平静的说道：“另类的黑暗森林。” 程心的脑海中已经装不下别的，她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们还有人带着手枪潜入了其他太空城。” 维德没有明确说过要攻击太空城，但不等于他不会这样做。 程心的脑海中浮现起了一百年前他用枪对准自己的画面，此刻的他似乎又看到了三个世纪前更年轻的维德，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声嘶力竭地咆哮：“前进！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 似乎是看到了程心的忧虑，一名城市自卫队的战士说话了：“程心博士，请您相信，我们会战斗到底的！！！” “我们这不是为你而战，也不是为维德先生而战，也不是为了这座城市再战。我们是为了自由而战！成为宇宙中的自由人而战！！！！”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程心的脑海中无数次想起这名战士的话，但现在他的这些话并没有彻底的打动她！ “你的诺言还有效吗？”程心对维德问道。 维德点了点头，“当然，要不为什么叫你来？” “那好，立刻停止战争准备，停止一切抵抗，把所有的反物质子弹交给联邦政府，特别是你们那些潜入其他太空城的人，也立刻这样做！” 当程心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所有战士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程心的身上，那灼热的目光仿佛会在一瞬间将她彻底烤熟。 “再考虑一下吧。” 听到维德近乎恳请的语气，程心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坚决：“不需要考虑。我再说一遍最后的决定：停止抵抗，交出星环城中的所有反物质。”就算是面对那些城市自卫队战士的眼神，她也是毫不犹豫。 维德抬头看着程心，目光中又露出了那种罕见的无助和乞求，他一字一顿地说：“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我选择人性。”程心说，环视所有人：“我想你们也是。” 当程心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诸天聊天群厌恶程心的情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还真是自大啊，擅自认为他人的想法，丝毫不考虑人类的未来。” “维德这长达三个世纪的火苗被程心彻底的掐灭了。” “程心这个女人真的是该死啊，明明自己没有那个力量和责任去研究光速飞船，将这里的一切交给维德后，却将最终决定权留给了自己，真是该死！！！” “维德这半个世纪以来所做的所有事全部化为泡沫，人类唯一的希望也终将消失。” 年轻维德看着视频中迈入老年的自己居然在向程心那个差点毁掉人类文明的刽子手求情，他手上的枪械发出了好几道火蛇，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该死的程心，这一定是你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在维德的命令下，城市自卫队所有人将自己身上的反物质子弹集合到了一个地方。 刚开始没有人动，但是程心明显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软下来，那股黑色的力量正在瓦解，很快就有人将两条子弹链放到了平台上。 子弹和平台之间发出金属撞击声让程心的心不由的战栗起来，她是非常的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死于反物质子弹的爆炸中，现在的她还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少女，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那也太可惜了。 随着第一个人上来，很快第二个人也走了过来放下了子弹链…… “命令掩体世界中所有星环武装力量，放下武器，向联邦政府投降。市政府配合舰队接管城市，不要有任何的过激举动！” “是！” “小女孩，你看，我遵守了诺言。” 维德被捕前，他对程心说出了这句话。